“这件事与她无关。”
护的这麽紧,蒋老爷子冷哼,“这事起因于乔澜,怎麽会跟乔漓无关?”
“既然您清楚前因後果,又何必为难她。”蒋时岘说,“事关乔澜,为姐姐不平,乔漓何错之有。”
蒋老爷子神色凌厉,嘴唇绷成一条线,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真是好样的,看来不止是情种,还是个犟种。
“胡闹——”
拐杖再度落下,蒋老爷子气极,这一下毫不留情,用足狠劲。
男人闷哼一声,身体被重击往前倾。冷峻的脸霎时变得苍白,额上冒出大颗汗珠,嘴唇失去血色。後背皮肉渗血,白衬衫被鲜血黏住,渐渐染红。
蒋老爷子颤声呵斥:“国法在前,动私刑就是错!”
世家门第,财富世代累积,能量不可估计。若无德行相衡,一旦行差踏错,恐成大祸。蒋家素来家教森严,缘起于此。
半晌,蒋老爷子平复呼吸,再度开口:“既然你认为自己没错,又何必跪在这里。”
心不忏悔,跪死亦无用。
蒋时岘缓缓挺直脊梁,跪正,“我有错。”
蒋老爷子一愣,问他错在哪里。
蒋时岘目光坚定,一字一顿:“为人丈夫,没有保护好妻子的亲人,是我过错。”事後补救为时已晚,他本应消除隐患,杜绝此事发生。
“你——”蒋老爷子攥紧拐杖,终究没忍心再打。
听闻乔澜伤得不轻,他不敢去看望,不忍看到孩子满身伤痕。蒋老爷子闭了闭眼,眼角皱纹显露岁月痕迹。
他想起故去的老战友,若老乔泉下有知,得知孙女遭此磨难,怕是魂魄难安。
“乔澜和乔漓,我都是当亲孙女看待的。澜澜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心疼。但你不该私动刑罚。”蒋老爷子叹气,“这世道有律法,要惩治孟家,咱们家有最好的律师团队,足可为她讨回公道。”
“爷爷,您说把乔澜当亲孙女,那我问您——”
蒋时岘不卑不亢,平静地做假设,“如果今日是知瑜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您还会这般冷静,叫律师去处理吗?”
“我。。。。。。”蒋老爷子面色一僵,说不出话。
光是想想,已是心口起火怒不可遏。
感同身受丶将心比心,说来容易。人性使然,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想象的疼和真正的痛岂会一样。
语塞间,外头一阵急促奔跑声传来。
乔漓一路疾跑,到祠堂外停步整理衣容,稳住呼吸走进内堂。
来时告诫自己莫慌莫乱,但当看见蒋时岘染血的後背,一切僞装刹那荡然无存。
眼眶涨痛,她走到蒋老爷子面前,低头哽咽:“爷爷。。。。。。是我的错,对不起。”
没等老爷子有所言语,男人跪着侧身,双膝因久跪而麻木,猛然挪动,疼痛钻心。他咬牙忍下,攥住乔漓手腕将人往拉到身旁。
这个动作出自本能,袒护意味明显。
“爷爷。”
四目相对,老爷子看了眼孙子的伤,再看向乔漓,心绪复杂,终是说不出责备的话。
须臾,他拄着拐杖调转步头朝外走,丢下一句:“跪满时辰,把人接走。”
一昼日,分秒不可少。
免除其他惩罚,已是松口。
馀晖漫天,老人步伐沉重,拉长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後消失在拐角。
蒋时岘收回目光,仰头对上一双红红的眼睛。
“哎别哭,没事了。”他捏捏她的手。
乔漓弯腰仔细瞧他的伤。鲜血已经凝固,与衬衣相黏,她想碰又不敢碰,怕扯痛他伤口,悬着手很无措。
“小伤,别担心。”
蒋时岘语气轻缓,“乖,去外面等我。”
乔漓摇头,站到他身侧,膝盖一弯往下跪:“我跟你一起——”
双膝着地前,男人手臂一横,没让她跪下去。
“你不必。”他撑着她膝头,让她重新站直,“你没错,所以不必跪。”
乔漓泪眼朦胧,视线一片模糊。
自相识以来,除了表白,他甚少说好听的话,却总是身体力行,为她考虑替她着想,在困境中给予她托举与力量。
在喜欢和爱之前,他先给她尊重丶理解和信任。
她非常清楚和了解,却因胆怯迟迟不给他回应,而他从不逼她。
他永远让她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