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林母连连称谢。
顾青燃适时插话,开始和二人商讨起三天後的手术方案。
林苗苗睡醒一觉,正迷糊糊地用面藕般的小手揉着眼睛。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何知夏又担当起了“知心大姐姐”这一职责。
他们在一间双人病房,旁边的病人刚刚出院,所以空出了一张床。
何知夏抱着林苗苗坐在一旁,顺便帮她打开了一瓶AD钙奶。
“必须要动手术吗?”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
“必须。”顾青燃直截了当道,“今天的情况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话音一落,病房内响起了压抑着的哭声。
林苗苗嘴巴咬着吸管,迷茫地看向妈妈,似乎不理解为什麽要哭。
“我决定动这个手术。”林父抚摸着林母的手背,安抚道:“我这条命是顾医生当年冒着风险救回来的,现在又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我选择相信奇迹再一次降临。”
林母不再说话,只是双手掩面,哭着点头。
离开病房後,何知夏的步伐变得沉重许多。
“他的手术很凶险吗?”她问。
“35%的成功率。”
何知夏顿住脚步,轻声呢喃:“这麽低……”
何知夏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这一对夫妻是南方人,他们每年都要空出一段时间来A市就诊。
“所以这里是他们唯一的希望。”顾青燃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35%的成功率和100%的死亡率进行对比,似乎听起来更有希望。”
何知夏想到天真灿烂的林苗苗,内心有些悲痛。
“我想知道,他刚才提到的那件事。”
“其实也没多大风险。”顾青燃不甚在意地说,“只是没按照医院程序做事,事後背了一个处分罢了。”
他说的很轻松,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
可何知夏知道,能让病人记了这麽久的事情,一定不会只是一个处分。
“过去了吗?”何知夏问。
顾青燃笑着点头:“过去了。”
“那就好。”
既然已经过去了,她就不需要知道前因後果和细枝末节了。
何知夏觉得,似乎她在很多时候,下意识变得和顾青燃一样洒脱。
他们从住院楼走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5号楼附近。
“这两天你有没有再发作?”
他问的是心悸。
何知夏摇头:“好像就答辩前的晚上发作了一会儿,其他时候都很正常。”
“看来你的焦虑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学业导致的。”顾青燃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睛,肯定地说:“学习不能让你开心。”
没什麽不能承认的。
何知夏点头:“很少有人能够从学习中获得快乐吧,这很正常。”
“可是它让你抑郁就不正常。”
何知夏笑出了声:“顾医生,您在诊断我焦虑症後,不会又要说我是抑郁症吧?”,她指向了外墙上粘贴着的,大大的5字,“我觉得你更适合做心理医生。”
“或许吧。”
顾青燃坦然接受了她的“褒奖”。
“既然不喜欢,为什麽还要继续呢?”顾青燃问她。
他的表情淡然,似乎只是好奇。
何知夏爱极他这幅淡然的模样,除了现在。
人为什麽困了要睡觉呢?
人为什麽饿了要吃饭呢?
何知夏突然有了实感,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将他们二人隔绝在了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