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只有我妈帮我洗过澡……”
“我想自己洗……”
赵沉有些头痛了,不是为钱香林洗澡的要求,而是他在想到底该怎样才能创造出条件,让她可以在他这破地方好好洗个澡。
几张大片半透明的塑料布,长条形的塑料浴桶,还有可生火的煤炉与大锅……
赵沉花了两天时间或买或借地收集到这些,又将破旧的小屋重新布置了一下,漏风的窗框全部用东西堵塞起来围好。
等钱香林待在屋子里,绕过搭起来的保暖塑料布棚,单脚跨进装满微烫温水的浴盆开始洗浴的时候,赵沉坐在门外,一边看火煮热水,一边守着她。
不过断腿还是会影响到平衡力,钱香林第一次洗澡,就在洗好要出来的时候出了岔子。
她摔了。
赵沉听见声响,一下子从煤炉前的板凳上站了起来,几个大步就走到门边,不停敲门问她的情况。
而屋子里的钱香林却只是哭。
赵沉以为她摔疼了,心慌得厉害,也顾不得其他,推门闯了进去。
便只见几片沾满雾珠的塑料布内,袅袅的湿热水汽间,钱香林跌坐在地上,拐架掉落一旁,她不着一物,背对着他正放声大哭。
“怎麽了?摔到哪了?”
赵沉小心要紧地问着,快步靠近,直到矮身蹲到她身旁。
钱香林浑身白得像雪乳,唯有手腿关节处微微泛着动人的红晕,某些地方还一颤一颤的,肉嫩得很。
他红着颊面,快速确认过她伤腿处的状态,其他的不敢多看,脱下身上的冬衣外套将她整个儿包裹起来。
做完这些,确定钱香林不会着凉後,方才避开断腿把她托抱起,挪去提前放了热水袋的床上,将她塞进被子里。
赵沉摸了摸她的头,轻拍她的肩背安抚:“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钱香林已经哭了一小会儿,差不多要哭够了。
她摇着头,泪眼朦胧地让赵沉看地上的湿衣服,一副默然可怜的神情:“都湿了。”
那是她准备拿来换洗的干净衣服,可是一摔,全部洒落在地,沾了地面的脏污水渍,再不能穿了。
这也没什麽,一套里衣而已。
赵沉松了口气:“人没受伤就好,我再去给你拿新的。”
钱香林的情绪却没有好转。
她的眸里重又盈满了泪光:“不一样……”
“新的和旧的不一样了,我就想要原来的……”
有什麽不一样,不都是衣服吗?
旧的弄脏了上不了身,换成新的也一样能穿。
可在钱香林看来,这不仅仅是衣服的事,她更惦念的是自己曾经那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不是现在支离破碎的生活。
赵沉陪她安静待了一会儿。
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厌烦了,可他对她从来是百依百顺,再好不过的脾气。
“好,咱们就要原来的,不哭了。”
赵沉擦了擦钱香林脸上的泪花,起身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他把屋子里的浴盆什麽都给撤了,把外面煤炉连着上头的水壶移进屋内,端来盆和肥皂,给钱香林洗被弄脏的衣服。
从上到下一整套换洗衣物很快被洗得干干净净,赵沉拎走水壶,把钱香林的这些小衣小裤悬挂在煤炉上烘烤。
他是男人,力气大,拧得很干。
钱香林哭闹着要穿的那套换洗衣服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烘干了,摸上去热热的,很暖和。
赵沉一件件叠好,原模原样送去了她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