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明日还要去宫里吗?”
“先把病养好吧,总管允了我的假。”
“真好,又可以和义父待在一起了。。。。。。”
好吗?
让她沉浸在自以为的爱意里,真的好吗?
可,若是秋洄一厢情愿,为什麽他还要允许她靠近呢?
为什麽他不能义正言辞一些呢,为什麽不能拼死抵抗呢?
不知道,睡去吧,让太阳再一次卑鄙地升起吧。
秋洄起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沈喻睡得很沉,对身後的动静丝毫没有察觉。
她轻手轻脚掀开了被褥,想看看他的恢复得如何,可身体才堪堪露出一角便让熟睡的人惊醒。
“你在做什麽?”
他的声音里有惊慌,同时翻过身又压住了被子不让她瞧,可这一动反而让药推得更深。
“别。。。。。。嘶。。。。。。”
秋洄赶紧解释:“义父,你别乱动,我只是想看看你恢复得如何了,不会看你的。。。。。。”
“你别动,我自己来。。。。。。”
晦暗的光亮涌进屋内,她坐在沈喻身边,看见了他发白的脸色还有骤然紧拧的眉,她想帮他可只要她上前,他便往後挪,越挪身体弓得越紧。
微微发亮的细汗遍布额头,他的呼吸在渐渐加粗,那一份无助与喘息一声不落进入她耳中,引得她的心弦也开始种异样跳动。
她知道他在做什麽,也知道他遇到了困难。
“义父,我帮你,好不好?”
问完,便是一阵久久的沉默,唯馀喘息不止。
清晨的鸟鸣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秋洄不动不语,而沈喻,他偏过脸没有回答,却轻轻转了身,重新背对着秋洄。
替他掖好被子,秋洄重新抹化了膏药,只将手臂伸进被子,轻轻涂抹。
吸了水的地缝便是如此贪婪,只等着人浇灌却不肯回哺,她得钻到地缝中去才能找到那一丝水源。
“义父,药,全吞进去了。”
她鬼使神差说了这麽一句,说得从容平淡,可她的义父却不从容,一声闷重的呼吸过後他绷紧了身体,一动不动,她轻轻一找他便浑身一颤。
既看不见,她只能勇往直前,直到勾出那点药。
“慢。。。。。。一点。。。。。。”
药物已经全部融化了,滚烫又顺滑,和他的身体一样。
呼吸骤然一断,只是堪堪取出一半她的义父便有了极大的反应。
停顿,不知为何,是有什麽在操纵着她的手,她又推了进去。
义父没有拒绝,他只是又抖着将身子埋进了被褥。
他的不语好似是一种默许,默许她这样做,默许她认为她可以这样做。
沈喻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不拒绝,他很痛,他的幻觉很痛,可只是幻觉,摸不着在哪,说不清如何痛,亦不知如何缓解,这样的痛太过突然太过激烈,只一瞬就让他想发疯。
他很想发泄,很想大喊,甚至想砸些什麽,可幻觉依旧是幻觉,发泄过後只会是虚无。
呼吸不断加重又灼热,不知是发热还是他在发疯,他竟然觉得秋洄给他上药极其舒适,好似只有这样,只有秋洄才可以帮他。
大约他真是个畜生。
清晨的叶面上朝露凝聚,汇成大水珠,水声潺潺,他们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
秋洄能感受到沈喻被唤醒的身体,他趴下了,是主动趴下的,这比默许更加令她感动,这是他的邀请。
秋日的烈阳在驱散夜间的污秽,树上晨鸟鸣啼,叽叽喳喳,树底下是疯狂摇晃的床架和拼死关在喉间的呜咽,这一切本该随着黑暗一起被驱逐,是有什麽强行留下了他们。
一声剧烈呜鸣过後,鸟儿受到惊吓扑起了翅膀,离开了树梢,只留下晃动的树枝微微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