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娘万万没想到,苏清婉敢提抵押的事儿,她嘴上说是借,自然是假的,其实就是要!就没想过要还,更别说抵押物了。
“那就对不住了大娘,清婉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抵押可是不成的,非但要抵押,你还得给我利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我只是意思意思,收你微薄的利息。”
若是不收利息,这些人更会拖着不还了!这年头,借到钱都跟捡到钱似得,这种事儿,苏清婉在现代看的可多了去了,想算计她?没门!
“哎呦天杀的,你这小东西竟然这样对待长辈,翠兰你听到没?你听到没?!你女儿说,要我抵押,还要收我利息哇!这没人情味儿的东西,竟然这样对待我这个干娘啊,果然是有了点钱,就六亲不认啦!天杀的啊,谁来给评评理哇!”
苏清婉话音刚落,这朱大娘就“砰”一拍木桌,呼天抢地起来,仿佛苏清婉刨了他们家祖坟似得。
“这孩子,都是我朱大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带大的啊,如今有了点银子,就要抛弃我这个干娘哎呦喂,没人性啊”
“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苏清婉是个什么东西啊,忘恩负义啊不把我这个干娘放在眼里,就连她亲娘的话,也当成耳旁风啊没人性没心肝的东西啊,好心都当成驴肝肺啦!大家伙快来给评评理哇!”
朱大娘“哐当”一声踢到了长条木凳子,几步冲到堂屋门口。
一边摸着眼泪鼻涕,一边拍着大腿大叫大嚷,似乎嫌叫的不过瘾,又冲到了小院子的门口,继续唱戏似得,一句三叹--
数落苏清婉如何如何不孝顺,她如何如何拉扯他们兄妹!
苏清婉和章氏紧跟着走了出来,看到朱大娘做作的样子,苏清婉直想吐。
索性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只是些干果山梨,否则看到朱大娘这副丑陋的嘴脸,她非吐她一脸不可!
要说这朱大娘,旁的本事没有,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是万中无一的,被她这么一喊一闹,她成了苦心的好人,她苏清婉就倒成了忘恩负人的小人了。
看的苏清婉微微摇头,一脸鄙夷。
眼看着院子外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好脸面的章氏有些不淡定了,有些紧张的转向苏清婉。
急道,“丫头,这可怎么办呢?这外头看热闹的人,会误会你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由他们去。”
拍拍章氏的肩膀,苏清婉不以为意的淡笑了一下,陡然拔高了几分音量,故意让朱大娘听见。
“名声是什么玩意儿?可以吃吗?我苏清婉从来没有这个东西,也不在意!拿这个要挟我,只怕她打错了算盘!”
朱大娘听见,老脸微微一僵,索性“噗通”一声,抓在院子篱笆门上,半伏于地,随即哭号声愈发响亮了,死命拍着大腿抹着泪花儿道,“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呀,你这杀千刀的小东西,竟然比银子看的这么重,连一手拉扯你长大的干娘都不顾了,天煞的不孝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小心老天劈你啊!”
见朱大娘骂的愈发难听,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跑了出来看热闹,好些小孩子都在捂着嘴偷笑。
章氏那张一向淡泊的脸,也绷不住了。
赶紧的走上前去,拉扯着瘫软在地上的朱大娘,嘴里一叠声不住的劝着,挑拣些软话来安慰她。
谁知那朱大娘见她来劝,蹬鼻子就上脸,越发来劲儿了,拉扯住章氏,长呼道,“哎哎哎清婉她娘啊,你也不管束管束这个闺女,她虽打小没了爹,也不能这般没有教养,欺负我们这些个老的不是!她到底还记得,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的么?”
“不孝乃是大罪啊,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众位乡亲们,大家都来给我评评这个理儿呀如今我求到她门上,她还要撵我出去啊!”
朱大娘死拽着章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听着朱大娘愈发不像话的指责,又编排出些莫须有的罪名,章氏的脸容变了变,便有些不好看了,这般闹下去,可如何收场才好?所谓唾沫星子淹死人啊!
“咳,那不是朱大茂的老娘嘛?怎么上这儿哭号来了?这苏家丫头,怎么开罪了这难缠的老东西?!”
“听说啊,她刚从她外地的姑爷家回来!你们还记得不?当初可是她自己个信誓旦旦的扬言,说去女儿家享福去了,不回来了,如今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来,准是在姑爷家混不下去了,给人给撵回来的!啧啧,真不嫌丢脸的,如今又赖上苏家丫头了!”
“就这老婆子的刁薄性子,最是个倚老卖老的货,那姑爷岂能容她?不过听说这苏家丫头,小时候是她养大的哩,如今她想要靠着她些,倒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人亲娘都出面了,这苏丫头如此不近人情,是不是过分了些?都说有钱人顶是无情的咧!”
“我看苏丫头不像是那种人,平日里对村里人都挺仗义的,这朱大娘又惯会颠倒黑白的,事情肯定有什么隐情!准是那朱大娘上这捞好处来了,那老婆子那么贪,苏丫头没赶她出来,已经很客气了!”
小院子周围的村民们,议论纷纷,一字一句杂乱的传到章氏的耳朵里,急的她面色都变了,铁青铁青的。
这样由着朱大娘哭天嚎地的骂娘,也忒难看了些,便使劲儿去拉扯朱大娘,低着头,好声好气的劝道,“老姐姐,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儿,咱们回屋去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让清婉那丫头难堪么?看在我的面儿上,你就先回去再说,啊?”
朱大娘悄悄斜一斜眼,撇了撇嘴角,小声的说了一句。
“五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她给银子,我立马就走!”
“你”
额角的青筋一跳,章氏皱眉正待要继续劝说,那朱大娘又嚎哭开来,双手捂脸,声泪俱下,哭到动情处,还拿头猛撞那木篱笆门。
章氏见拉扯不动朱大娘,只得转过头,求助的望向苏清婉,呐呐道,“丫头哎,这可怎么办是好!”
“装模作样。”
大步走过来,苏清婉一把将章氏扯开,后退了几步,淡淡道,“由得她去!”
所谓不作就不会死,苏清婉深知朱大娘这种人,是人来疯型的,你越劝,她越作,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你。
章氏叹一声,有些无奈。
一扭头,却见苏清婉从灶房里搬出一张小桌子,又拿出一盘葵花瓜子来,悠闲的坐下,翘着二郎腿。
招手道,“来,娘,你我母女好久没有叙叙旧了,今日太阳不错,不如坐下磕磕瓜子,唠嗑唠嗑,咱母女也说些体己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