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家里只有儿子,没领教过女儿敏感细腻心思的宋家夫妇搞得手足无措。
人趴在桌子上,肩膀颤颤,两个家长轮流上阵让别哭,一点哄不下来,还得连忙招呼着禁足的宋濯帮忙。
他下了楼,身上有不少惩罚的狠打,他翘课,又多次骗家长签署学校和中医堂的放行条,去了极星青训营,叶静澜第一次打儿子,一点不留情,他应该是这事情里最冤屈的那个。
但薛芙,却比他更是。
她拉起他不由分说就出门去,不管家长们喊,一路盲走,一路也不说话,走过小巷,走过小桥,还走过湖边绿道,路过垂柳,路过他们就读的初中。
走了大半个天府雅苑。
就牵着宋濯走。
“带我去哪?”
“不知道,但反正不能在家里让他们逼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计划也没有,也不知道怎麽收尾,你就来救我?”
“叶明礼他们怂啊,我电话一个个都打过了,他们都不敢来,说你妈在打人,不敢掺和。那,我不去谁去。他们也就只怕我哭了。”
她转身见他身上的红痕,脸上是哭得乱糟糟的污渍,丑丑的,头发还黏在了上头,哭了一两个小时,声音哑哑的,却气鼓鼓在说,“你自己小心点嘛,我也只能哭一回吓吓他们,孙子兵法里头说了,‘兵者,诡道也’,之後肯定就不管用了。”
宋濯都被她逗笑,“还去翻了孙子兵法?”
“我想不到法子了呀,你还笑!”她擡手捶他,怕挤不出眼泪,她还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但是也才是个初中生,没人家那种在前尘岁月里有一两段生离死别,更没有摧动肝肠的爱恨情仇,她也只能狠掐自己手臂,然後再进门。
她指了乌青手臂,宋濯擡了被打得也不轻的瘀痕手臂要帮她揉,两只手臂同在了一个视线里,两个人本来还在被难理解也憋屈的情绪中,看了对方一眼。
又看了乌青一眼。
同样的惨兮。
擡头,都忍不住同对方笑。
但,薛芙想着那麽听话的大哥哥还得被打,笑着笑着,为他担心,只能解决一时,回去还得挨打,她乱搅和肯定还得被吴凤君薛崇礼一起教训,就又哭了。
真是年轻的傻里傻气。
而薛芙那一哭,倒也管用,宋家的棍棒教育没了,换成了苦口婆心的说教,只是後头说教没成,宋濯直接离家出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院子里说着话。
叶明礼和宋柏舟打了招呼,借用书房,请了吴凤君上楼去後,就从二楼阳台探了个头,吹了个口哨,摆了手臂,提醒薛芙上去。
二楼书房门一关,只有安静。
楼下是宴席前的寒暄问候,进进出出的,各自忙碌。
林若瑶见他们在谋划着什麽,又看向宋濯,那边在见家长,他却应酬着长辈,在宋柏舟的引荐下,同两三个从三院辞职回江城老家的人说话。
她都有些不懂了。
等宴席要开了,二楼的书房门才又开,吴凤君先下来的,脸上没什麽异常,平静,温柔,待人有笑,也接人的话头,和人回玩笑。
被问随着下来的薛芙旁边那人是谁,她也弯眼在答,“她男朋友,两个人刚从江城回来,陪我一起来凑个热闹。”
三三两两打探目光,落在了郎才女貌的人身上。
“这男朋友可真俊啊,薛芙又漂亮,以後娃娃肯定很好看。”
“嗯。”
吴凤君不咸不淡应着。
也有不少人知道薛家原定三月就要给薛芙订婚了,因为吴凤君年前逢人就邀请,仿佛要一扫离婚的阴霾一样,喜气盈盈的。
但是这会儿,她下了一楼来,略有愁云,别人就问,“未来女婿来了,定了什麽时候摆席没。”
她却是捏着手上的腕表,一改以往,笑说,“不急不急,两孩子都还在拼事业呢,晚点也没事,年後再说吧。”
三月的订婚,现在都一月底了,还怎麽年後再说,别人听出了奇怪,但宴席在这个时候开了,叶静澜和宋柏舟喊着客厅里闲坐的人出院子,把话题给散了。
薛芙携着孙泽铭坐在吴凤君的旁边。
吴凤君弥补着刚刚口误,说,“百善以孝为先,泽铭家里有人生病,他们的事不得不往下延了。”
“人在我们三院吗?”
吴凤君应着,“在江城。”
“也是,我们院里面也有结婚前爷爷去世的,不得不守孝一年,先领证再摆礼,这样也对,也对。”
因为是生病扰人不宁的事,席上就也没在追问,叶静澜瞧着这也算是聊通了,夹了块石斑鱼给了身边的林若瑶和宋濯,也跟着语重心长,“凡事都不能拖的,毕竟意外都不知道什麽时候到。”
也跟着意有所指。
林若瑶笑着点头,直接,不玩暗语,也略故意地去挽宋濯手臂,说,“我家里没人生病,和宋濯肯定四月就会结婚。aunty,你放心。”
一帮人听了,虽然略觉不对劲,但知道林若瑶在国外长大,鬼妹子性格,就也没多往心里去,擡杯说恭喜。
只有孙泽铭看了眼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