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这个房间里,一个炎热的夏天,当时的她稀里糊涂地撞破了一个秘密,于是有了那个病。
烟,她没接。
压制情绪,几瞬後,她缓眨了长睫,喉咙微发涩,习以为常宋濯的作弄,泯灭掉所有的不良情绪,淡说,“病快好了,初见成效,还不错。”
然而问题接着来,“怎麽改的?”
“内力外力,都有。”
“什麽内力,什麽外力?”
薛芙咬了唇瓣,被步步紧逼的,透不过气,她指着宋濯的烟,要另外的。宋濯眸色深了下,但也给她重新弄,她衔了新的烟管在嘴边,温焦却也缓解不了此刻的焦虑,因而拖着,慢慢吞云吐雾。
他也等着。
两个人无声地待了会儿,视线交错在房间里,也错峰在对方身上,不小心碰到了一起了,薛芙才想起,歪头折了梨涡笑说,“你水没有了,就拿烟来敷衍客人吗?”
宋濯在啤酒盖子上按了灰,话忽然多了指责的意味,薄笑问,“和我问的问题有关系吗?”
薛芙在白雾中看眼前人,刚刚水都能拿来威胁她,现在却没关系了,他分明就是来同她过不去,也是来翻旧账的。
于是她也点头,缓说,“的确没关系,我也都会说,也没什麽关系。”
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大禾的冬日工装太薄裙子也短,她曲了腿,反盖了借来的羽绒,在温热里才开口,“我那病。。。。。。我想想啊,该怎麽说呢,起初我也以为难戒,但是同孙泽铭说了,他却意外地愿意陪,也愿意忍耐,觉得无性到婚後没什麽。”
“交往期间,他有空就带我爬山运动看电影,就算没空也给我布置任务,让我看书,他检查心得。光是上个月,我就看完了这麽厚一本《百年孤独》。为了检查我是不是敷衍,他还真较劲了,让我。。。。。。”
手同步比划着,煞有其事地认真,如果倾述对象是闺蜜谈利娜,这可能有点温馨,还能借着点由头,纾解心中烦闷,痛骂吃回头草的前男友,谈利娜肯定也会关心她今晚分手心境。
两人指不定还会大买醉,抱头哭,第二天又烟消云散,污糟全散,当没这回事,计划着拿银子买乐子。
可偏偏对象是宋濯,他蹙紧了眼,毫无共鸣地压烟打断,“我要听的是这个?”
一点温情滤镜也没有。
薛芙继而话停,也诚恳反问,“不是?”
她无辜笑,也没有一句不是实话。
宋濯紧了又紧薄唇,不是很习惯别人请的烟,太温了,落着张脸,明明五官英挺,却显得很冷淡且有距离,不说话了,就更显得薄情,也擡眸看着薛芙时,黑瞳沉得如雾。
这个夜那麽长,谁也消耗不完。
薛芙耸耸肩,摊了手,反倒轻松自在,对着面前冷脸的人说,“不满意吗?我诚实说了。你没问的,我也说了,还有什麽?”
宋濯满身都是不好糊弄的冷疏,不接她的茬,薛芙说是都说了,可是这态度对吗?
看似配合,可实际也都是不配合。
于是良久,他啓唇,“不满意,去掉那个人,再说。”
就在他下楼去的那段时间里,面前的人明显想清楚了什麽,态度都变了,闻言,还噗嗤笑了,手点在他肩上,一下下地同他在说,“我也就客气客气,你还真带挑刺的啊。我看,你就不是真想问我好没好,你就是想要找茬,或者是想要逼着我道歉。”
倒打他一耙。
宋濯淡哼了声,微挑了眉梢,也换了姿势,不像是真在意,可话沉也冷,扬脸薄笑,“那,你道啊。”
薛芙开玩笑说的,没想到得到他确认,眼波里微颤了下,笑容一时僵住,很尴尬。
烟迟迟,才只燃了一小节,静默中,薛芙捏了烟嘴,然後微叹了气,妥协,垂下了眼眸去看他手腕上的十字链,手轻轻覆盖了上去,摩挲了下,转到了镶嵌宝石的另一面。
上面小小的字母缩写,和那副被人不小心挖出来的手铐上的字母牌如出一辙。
是她的杰作。
她总爱做标记,无论是画的画,做的玩偶还是人。
她把烟放在铝罐上,伸手解手链,就跟当初帮他戴上去一样,熟门熟路地又拆,一边说着,“就是戴了这个,才被我传染得都有毛病了,别戴了。”
她找卡扣位置,张口就来,“我道歉。以前我年轻不懂事,拉着你乱来,但谁年轻没有一段荒唐的事,就这麽算了,行不行。仔细算账,我们谁也没吃亏,身上也没少块肉,我是折腾你多一些,但你爽了,我也爽。。。。。。”
呸。
捋直了舌头,她重新说,“是我不应该,我错了,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