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礼侧过脸,洗耳恭听,以为又是需要他来解决的事,又来请教他两三事。
却听宋濯笑容还算和煦,可嘴巴应该抹了百草枯,说,“哪哪都有你。”
而且,“知道太多秘密,又被随口一问就说,不缺德?”
话里寒气森森,字字溅血,对上了刚刚隔着玻璃门的那眼陌生阴鸷,叶明礼恍惚,背脊渗着凉意,一时没能接上宋濯的话。
缓过来後,连忙放下翘着的腿,苦笑冤枉说,“哎,哎,哎,也只有你,我才告诉。其他人,我没说。薛芙的事情,你警告过,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别人不能碰,也不许过问。”
宋濯看了眼院外,才回头淡应,“是吗。”
低压中。
叶明礼又赶紧再补充,“天府雅苑的人都知道怎麽回事,可我人不在,你也不在,不能天天看着管着,我就嘱咐了霖哥帮忙让有些人闭嘴。除了对你,绝对严。”
甚至还捂上了别人的嘴。
也没让薛芙知道。
这友情局,怎麽说,他都占好理。
可,随即又被冷目冷脸的人算账说,“宋凌霄的局呢。”
提起这事,叶明礼又有些理亏,宋凌霄和宋濯是堂兄弟,血脉亲戚,听霖哥说,腾亚内斗,他们是一个阵营,但宋濯却似乎不怎麽待见宋凌霄。矛盾,又在他和薛芙两个还偏偏从宋凌霄那都得了好处,他一时判断不准好坏了,顺着话锋回,“下次绝对先查清楚再带薛芙应酬,我也担心了一晚上。。。。。。这不,连新提的车都赔了。”
叶明礼斯斯文文折笑,宋濯没应,他微紧张,扫了眼,原来是宋濯的手机在嗡鸣,他看了上面的姓名,却接也没接,毫不犹疑直接挂了。
隐隐能看到第一个字是“宋”,後面。。。。。。
等电话停了嗡叫,叶明礼来不及考究,从屏幕上快速收回目光,又说,“薛芙,也是我的妹妹和朋友,我不可能背叛她,卖她。”
宋濯嘴边还是薄淡,“嗯。”
听不出来是真计较还是假计较,还是人在天府雅苑而其实心挂念着别处事。
叶明礼也看了一眼院外,风雪漂落中,那里有车灯开着,渗着苍白光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静,车牌,也不像熟人,“宋濯,刚刚我就想问,外头那大冷天穿着西装,戴白手套,撑把黑色伞,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人,是等你的?”
宋濯轻应了声,单手打字,回复了刚刚没接的人的电话催促,扔回裤兜里,不再理会。
叶明礼也才想起他看完松太就要走,这司机应该就是来接送的了。
“要进去说一声,还是直接走?”
“明天才走,也别同他们说我就要走。”宋濯一向不爱一群人送行,觉得矫情,也应不来下次何时能再回来各种情深义重的话,所以吩咐,“你们难得聚,再玩会儿,酒水多少,我报销。要散,就让门口的司机送你们。”
“行。没问题。我等会儿进去说。”叶明礼站了起身,接过他的杯子,见他都喝了一大半,差点忘记,就笑问,“怎麽样,这杯,我刚同霖哥学的闷茶,手艺如何?想喝的话,去完首都,早些回来。”
宋濯回头借着点点光,看了一眼浓郁色泽的茶汤,微叹,是一点不想有下次再喝这杯茶的机会,苦到舌头都在发涩,没有半丝回甘。
但,叶明礼的话落脚点是在早日回来,而不是茶,便也就此放过,评价,“还行,下一个赛季前,我都会在海宜。下次吧。”
叶明礼面色略喜,将茶放到茶桌上,看到上头的两个苹果,只分别吃了一口就没吃了,想起件事要提,但正好两三个朋友出来,同他们招呼,准备走。
宋濯吩咐了司机送,三三两两往外走,他也暂时放下。
等送完朋友折返後,两人话其实还没说完,还继续在竹廊下。
宋濯问,“你外债还有多少?”
叶明礼抄着兜的手,伸出来拨了头发,一席话後有点汗,他搓搓冰冷的手,说,“还有一点。本来是焦头烂额的,但是霖哥刚刚告诉,工厂能全面复工了。公司再接了腾亚的单後,过几天他们订金打过来,现金流就没压力了。”
“是吗?”宋濯笑笑,“现在年底了,就算复工,还有长假丶工人返乡。”
叶明礼一时高兴,被泼了冷水,瞬间清醒,眼镜下的瞳子都凝了起来,想起加倍的人工成本和节前可能临时找不来工人有点愁。
“你们投资还剩多少,周末前转给我。有一单快进快出的投资,可以做,能垫你这两个月成本,还有她的首付。”
叶明礼今晚仿佛中了彩票一样,一时间愣住,不敢相信又听见了什麽,脸上微出汗,怕自己今晚会不会只是做了一场豪赌的梦,怎麽件件好事都砸在了他头上,因此很谨慎,问,“宋濯,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