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社交平台上给她发了私信,说曲北山先生回国了,人现在就在海宜市的某个小区里,让她赶紧去。
还说这个获得英国特纳奖的艺术创作家只在海宜市待一天,机不可失。
于是乎,连下班卡也没打,薛芙火急火燎地在美术馆门口临时雇了辆出租车,从市中心,一路跟到了这里。
司机以为她追小三呢。
一直猛加油狂奔。
桑塔纳的老牌出租车坐得屁股硌得要命,开高速过减速带都快要散架似的,但是老师傅硬是一脚油门飚了最高速追前头四个五车牌的玛莎拉蒂,还追上了尾巴,一路进了这黑黢的盘山路。
是大力出奇迹。
但,进了这片私企领域,路况不好,又遭遇连环急弯盘山路,桑塔纳车耗到了顶,出租车底盘震颤了两下,在大道上灭灯灭火,彻底走不动,只能停原地叫救援。
前头,曲北山先生的车,已经瞧不见踪影。
司机担心薛芙会要回三百块的额外打赏,下车的时候,他卷了手袖子,露手臂给她看,扬了眉,“小姑娘,这大过节的,给你戴绿帽子,这男人心眼可坏。要不这样吧,那三百块钱不退了,等会儿救援来了,上了山顶,我帮你唵他三拳怎麽样?”
一拳一百。
还有坐牢子的风险。
老师傅有点年纪,但是肌肉梆硬,块块分明,比得上格外脆皮的年轻人,听起来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但,薛芙哭笑不得,连忙解释,说,“谢谢师傅,我追的是客户,不是什麽男朋友。”
“哎哟哟,你这小姑娘不得了,这麽卷?周五的晚上追个客户,追了五十多公里路啊?这地方偏僻得要命,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一点都不好叫车。你确定不等等救援车,还要追上去?”
“没事,这里,我认得。”
腾亚集团旗下的赛车场,她以前经常来。
更何况这关乎了她转正的事,实习期的她在大禾美术馆的销售业绩倒数,正好有一个藏家想要曲北山先生的雕塑作品,她能不努力?于是就这麽一个人穿着高跟鞋,就着单薄的工衣制服,继续走在盘山路上。
山路有些难走,得打开手机闪光灯,来避开硌人的碎小石子,具体往上走了多久,她也不记得了。
直到朋友来了这通电话。
手机里朋友没听清楚她报的方位,被杂音干扰了,反复问着。
“芙芙,你在哪里?你刚刚说了什麽,喂?”
“喂喂喂?”
“你在听吗?你是故意放我们鸽子的吧!”
“小芙,你就是生宋濯的气,那小子,霖哥替你揍他,今晚肯定给你个交代。。。。。。。”
薛芙被那嚣张的跑车阵油门轰得有点短暂失神,听电话里连续不停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啓唇要说两句,解释些误会,却发现说出去的话无用。
没人接收。
耳边只剩了单边的响。
她开口问,“你们,听得见我说话吗?”
那边七嘴八舌,明显听不见。
不一会儿,身边又连续过了三四辆车身闪烁蓝。灯的跑车,还按了车喇叭,将薛芙吓了一跳,手机掉在了地上。
这下,不仅连对面的声音都没了,信号都彻底断了。
桐树上的雪花簌簌下,露出了枝头上白色桐花,风越来越大,刚开的花蕊坠地,裹了一层初雪糖霜,向下斜滚着。
薛芙重新捡起手机,拍拍上头沾染的雪片,知道没信号,就直接说,“就这样,先挂了。”
干净利落。
知道纠缠没任何意义,她也只有到了山顶,才能用上腾亚集团的信号塔。
到时候,再和朋友们一一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