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哦了声,看了一眼房间,她们刚搬过来,好多纸箱子都没有拆。
格局和薛芙在天府雅苑的房间不同,但布置还是透着她的个性,衣橱上,她自己手工做了挂鈎,又做了彩色的针织线鈎的动物头像,套了上去。
上头挂了她每一场参加艺术展览带回来的参观证和工作证。
还有小小的一张书桌上,透明的桌垫下压着她画的小像,每到一处,她都拿了张卡片用水彩临摹当地风土人情。
北方城市的垂柳河岸,早市赶集。
南方城市的流水乌篷船,水乡里清晨蹲石阶上洗菜的人家。
还有东南亚国家潜水,见到的迤逦珊瑚鱼群。
。。。。。。
她全都画了下来,缤纷无比,是他缺席了大半年,她的足迹。
宋濯其实不困,只是找个借口待一会儿,难得的平静,想再贪一会儿,客厅里的人拿着电脑在忙,坐在刚刚他们吃饭的那张桌子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和人在开会。
口条好,将那个姓厉的老板临时吩咐下来的工作一一分发下去,被人抱怨了大周末美术馆人流多分不开身,她软硬兼施,一边说是老板硬性要求,会纳入考核,她也会帮忙。一边又说和老板争取了福利,今天可以报销下午茶和提了晚餐餐标,压了别人的怨声怨气。
处事独当一面,也不是任何事被人怼一两句,都得找他商量又哭哭啼啼的人了。
躺了下来,枕着手,宋濯看着书桌上她和孙泽铭一张爬山的合照,爬的也不是海宜市的山,植被高耸茂密,又周围有外国人入镜,应该是国外。
两人身上都是专业的登山设备,雪景里,薛芙高扎了马尾戴了帽子依偎在高举了登山杖的孙泽铭身边,笑容明灿。
他们一起互相支撑着,克服高海拔带来的挑战。
彼此信赖,透着不用言说的默契感。
肯定不止一回这样。
她书是没看,但是两个人同伴同游,互相陪伴做了不少事,也因为这样,孙泽铭出了轨,在腾亚赛车场两人已经解了婚约。
但,到现在却也没彻底分干净。
叶明礼说吴凤君还向他打听了酒楼的消息,说以前那间心仪酒店的酒席被订完了,要考虑别家,重新订席。
霖哥他们也说,薛芙同他们订了好些新年的礼盒,说要给孙泽铭那边的亲戚朋友。
于是,凝了眉,他拿了手机。
手机界面上还是宋凌霄给他发的最新信息,还没有点阅。
「你这不当他一回事,反倒比我压着他儿子做要挟的强。饭局一结束,在首都的老爷子知道了那孙子做的事,连夜飞机过海宜,那岳辉的龟儿子收到消息,立马都飞出了国,又留了一屁股的债给他老子收。」
宋凌霄在信息里语气略轻扬,春风得意,更说了。
「下次提前给我打点眼色,不要忽然换计划,不然,我真还以为你要原谅了岳辉,不过,这样倒也好,老爷子怒火中烧,我们坐享其成,你父亲他们倒也能安稳了。」
信息他没回,宋凌霄刚刚没等到他回复,已经先一步打过电话来通知了宋家掌权的老爷子指名他年会必须得到场,要亲自和事。怕他不去,宋凌霄更提了一嘴大禾美术馆的老板厉川也会带着他的助理出席,让他务必配合。
本来不想管。
但,等那时候也太久。
他手机里告诉宋凌霄,“年会我会去,戏也会帮你做到底。”
至于薛芙的那辆车。。。。。。
外头薛芙丝毫不知情,开着线上会议,在说着,“那我们就找辆货拉拉吧,我的车?别问了,被扣了,最近这些天,上班还得挤地铁。不是交通原因,是我朋友得罪甲方了。。。。。。”
他应该将车要回来的,却转而添,“薛芙那辆车就先压在腾亚,我会看着办。”
手机放下。
杂念放下。
就着外头久违的绵绵絮絮的声音,宋濯手枕在了额头上,未来一周的行程得重新计划,事都得推倒,重新铺排,有点乱,但可等不得了。
压着指腹,他缓缓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