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芙睡到半夜,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在吃着东西。
雾弥漫,身处林间,有人问她好吃吗,她正要转头寻声,却瞧不见影。她还想吃,低头继续,可一看,才看清楚拿在手上的肉是人的手臂,血淋淋的,筋骨都裸露了出来。
煞是骇人。
一把被压过的如鸡鸣般的嗓子,还在问着她好吃嘛,转头又找声音的瞬间,即将要看到真面目的时候,她倏地吓醒。
身子抖了下。
惺忪着眼,是宋濯回来了,进了书房里,见她睡着了,就准备抱她回房。
也在那一刻,她就彻底睁开眼醒了。
一吓,睡意没了,看着晚归的宋濯,怨气深深。
宋濯裹挟着刚从外头回来的冰冷,外套还没脱,坐在她身边,问,“在看什麽书,吓到了?”
他捡起落地的画册,列宾的,写实派画家。薛芙在看的那一页有压痕,他展开来,见上头写了不少的布展见解,字迹端正,到了尾端,逐渐飘斜。
眼前人应该就是在写最後一行字的时候沉入梦乡的,模糊可辨认写着父杀子三个字,而展着的那一页则是《伊凡雷帝杀子》,暗红色调,里头的人物圆睁着沾血的瞳孔,阴阴暗暗。。。。。。
合上。
宋濯捏了薛芙的脸,她下颚边都被惊得有些细密的汗珠了,他摩挲了下,抹了一把,将书扔到一边,不准她再看,也问,“看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对孕妇心神,还有宝宝胎教都不好。
薛芙拿掉了身上盖的小毯子,手边有一堆的资料,还有应聘画廊的一些人事简历,先放在了旁边。
她点了头,就等着他回来,说,“是被吓到了,但是是被你一晚上在威士忌酒吧里消费十万块吓到了。”
看到手机短信,不仅倒吸口气,还心疼了好几秒。
一笔就算了,最近两天,宋濯还在划艇俱乐部花了八万,在高尔夫球场花了十五万。
钱,哗啦啦地流出去,像开了水龙头一样,丝毫没节制,造着宝宝未来的奶粉钱。
“你交代下。”
“怕我赚不回来?”
“赚得回来,也不能这样花,你一笔笔说清楚。”
闻言,宋濯先是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外头的沙发上去,刮了下她鼻尖,吩咐她找他算账可以,先别饿着,先吃宵夜。被她推搡着说身上有烟味,他就说洗完澡再过来,等会儿和她交代。
薛芙嗯嗯应着,坐在沙发上,随手从桌边拿了一本安尼施·卡普尔的雕塑作品集,随意翻着,翘腿等他。
心眼却悄悄随着。
见宋濯拐了弯,房内传来稀里哗啦的流水声,立刻,书放一边,她从他的外套里拿手机,密码也都知道,毫无障碍地点进去,搜索那个叫齐瀚的人。
点开那人的头像。
虽然已经删除好友,但是对方朋友圈还开着,近一个月的照片还可以看见。
她拍下给以前画室的朋友,问,“这人,是齐瀚吗?”
对方回得也很快,“不是,齐瀚长头发,气质阴阴郁郁的,像强尼戴普那种。他朋友圈很少照片,但有一张侧影的,我发给你。。。。。。”
心下了然。
薛芙回复着朋友,说谢谢,不用了。
就将手机放回了宋濯外衣的口袋里。
面前放着知名酒楼的宵夜,她愣着,想着那天在车里,还和宋濯说了什麽,怎麽就一下子被套路了进去,承认了个假学长的事。
宋濯简直混蛋,趁着她忙,被分神着,就这麽套她的话。
而且现在明明知道了根本没学长这个人,却也没同她提半句。
游戏的前提条件都没了,他怎麽也没说她胡闹。
在大一的时候,她说谎在车库里和他亲密,又大二,装着可怜兮兮占有他。。。。。。
他怎麽也不骂她两三句?
思绪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