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老样子,”闻游笑了笑,“每天带星期天出门逛一逛,其他时间呆在家里,毕竟不能被课代表弯道超车了。”
云听知道闻游是在调节气氛,她也将心底那点不舍藏好,装作配合道:“那你可得小心点,我可是会很认真的哦。”
晚风吹佛,两人的头发都微微飘起,云听将碎发勾到耳後,看着对面人露出的的那颗眉心痣,她擡起头忽而开口道:“闻游,你这一辈子一定会平安顺遂,事事如愿的。”
“怎麽突然这麽说?”闻游挑了挑眉,两人站在路灯下,影子重叠又被拉长。
云听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浅笑道:“我第一次和你们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的这颗眉心痣。”
闻游下意识摸上自己的眉心,“是吗?我都没注意到。”
他的手在眉间乱摸,云听看着闻游略带疑惑的眼神,不由得笑着踮起脚,拉着他的手在那颗痣上面停下,“在这里。”
月光灼灼,那两道影子融合在一起,莫名有些缠绵。
云听说完这句话,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两人此刻的距离。两道呼吸短暂地交缠在一起,她的左臂被闻游贴心扶着,而右手还握着闻游的手指,只要再近一些,她就能碰到他的嘴巴。
心跳突然间变得急促,云听红着耳朵闪躲开目光,错半拍的呼吸里,她收回了手,也默默地後退一步。
“反正,反正你记住就好了。”
云听摸了摸鼻子,双手拉着书包带先一步朝小区走去。闻游垂眸低笑一声,也很快大步跟上云听的脚步。
“知道了。”
小长假里,云听呆在房间复习着期末考的内容。那几天,南沂又下起了雨。阴雨绵绵的夏季,闷热丶潮湿,无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云听,是在假期里的最後一个雨天遇上闻老爷子的。
那天吃过晚饭後,云听像往常般拿着垃圾下楼,空气散发着潮湿泥土带来的青草味,她撑着伞走在小道旁。因为下着雨,所以没什麽人下楼,空荡荡的水泥路上,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车胎带过雨水,又急速落到地面上。
云听特意的靠边走,但还是没能避开,裤脚沾上了积水。她低下头蹙起眉,刚刷过的小白鞋也因为沾上积水而留下一块深一块浅的痕迹。
那辆车最後在云听身前停下,她正疑惑着,车窗从里缓缓降下,手里的手机适时地响起振动声,她握紧了手机,擡头先看向车里的人。
一位大概五六十岁的老人坐在车里,表情略微严肃,他身上的那股压迫感很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老人家也在这时侧过脸,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你是云听。”
不是问句,是平淡的肯定。
那双眼睛带着冷,像冰川般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云听默默後退一步,再次踩上身後的一个水坑。
“我是,请问您是?”
雨落在伞面上,发出闷闷的坠落声,紧接着手机发出几声振动声,同老人的声音一起在耳边响起。
“我是闻游的爷爷,闻德鸿。”
。。。
司机下了车,车厢里只剩他们两个。车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沉香,明明有安神的疗效,云听却无端生出些紧张。
“我听说你是闻游的同桌。今天刚好来这边办事,看到你就过来打声招呼。”
安静之中,是闻老爷子先开了口。他说的滴水不漏,云听却知道没那麽简单,她下意识地握着双手,礼貌回答,“对,您是找我有什麽事情吗?”
“你的目标是滨北大学?”
云听很快闪了闪眸,她佯装自然地点了点头,却但还是被闻德鸿捕捉到她的一丝讶异。
“你是喜欢我们家闻游吧。”他摇了摇头,车厢内很快响起一道低笑,带着些许嘲意,“我说我家那孙子怎麽突然说要留在国内,原来是这样。”
云听下意识地转过头,脸上带着些热意,下意识就要否认,“您可能是。。。”
闻老爷子靠在椅背上,手慢慢地点着拐杖,很快打断了她的话,“年轻人啊,就是想得简单。小姑娘,听说你家里人最近生病了?需要我的帮助吗?”
云听很快就露出戒备的神情,她也没再和闻老爷子绕弯兜圈,“爷爷,您有话就直说吧。”
。。。
几分钟後,云听安静地下了车。她神色看上去没有一丝变化,直到那辆宾利驶过,消失在视线里,云听才慢慢塌下了肩。
手机屏幕亮起,云听撑着伞看向屏幕,视线渐渐模糊,她点开聊天框,和往常一样,陆陆续续地都是闻游发来的消息。
【You】:星期天今天一直扒拉着你送的音响。
“闻游从小就聪明,他妈妈去世後就带着那只狗搬到了他妈妈的房子里。我忙着公司也没怎麽管,但这小子成绩还是很好。”
【You】:你说,它是不是想你了。
“他本应该是按照计划出国留学的,可前几个月却和我说,他不想出国了。”
【You】:段老师布置的那套卷子你做了吗?
“他说他想考滨大。”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和他说了些什麽,但你应该知道闻游他和你们不一样。”
【You】:第15丶26丶29这几题有点难,等你做完对一下答案。
“他有更好的选择,也有更优的资源可以利用。。。。。。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即使他也喜欢你,你们也不会有什麽好结果。我知道你在学校的成绩很好,说了这麽多,你也能听懂吧。”
雨越来越大,云听恍惚地走到家楼下。昏暗的楼梯间,她慢慢蹲下身去,那单薄的肩膀不受控地抖动。
像是摘下了一颗还未成熟的果子。
尝起来只剩下满嘴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