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後,走进蓝山桥的领域内,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刷卡或者刷脸入内,她通过核验後,门卫连忙出来搀扶她。
这是熟悉的面孔和安全的人丶领域,她接受了帮助。
回到13号楼她自己的家里,她坐在地上平复了一会儿,起来去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被摔下时蹭到了,粗粝的水泥地面磨破皮肉,上面沾了不少灰尘。
她皱着眉冲掉灰尘,太疼了,只勉强冲了冲就去翻医药箱。
自己处理不方便,但她还是稍微清理了一下,降低感染风险。
最後才捂着肚子去找平板。
平板上登了她的微信。
她给苏雨扬拨视频。
对方很快就接听了,屏幕上显出熟悉丶令人安心的人。
苏雨扬面带担忧,“都哪里受伤了?我叫了医生马上就到。是我喊的,可以相信。”
简宁松了口气,语气虚弱:“肚子疼丶胳膊蹭到了。”
说完她就松开平板,侧躺到床上蜷缩成一团。
这会儿也顾不上会不会弄脏床了。
“我怕有人僞装你。”她想起来,解释了一句。
“没事。”苏雨扬夸她:“做得很好。”
她已经听保镖说了,即便他们没有过去,简宁也能脱险。
肾上腺素彻底消退,简宁疼得冒汗,耳边苏雨扬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只大概有印象:是在不停安慰她。
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被绑架。
那就是十八岁,她缩入阴影的开始。
林艺洋,即她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她家里的産业出了问题,说是需要宸海的一个合作。
林艺洋跟她讲了,她答应说会回去劝说简沉舟。
简沉舟没有同意,说让她跟林艺洋断了来往。
林晚和简沉舟一同创业,对商业上的事也有见地。
她是想帮衬一把,但林艺洋家里的産业早已无力回天,这时候合作就等于直接送钱替他们填窟窿。
宸海也不是做慈善的,最後没同意。
那是高三下学期,夏季,接近高考。
林艺洋那个时候要转学,她很不好意思,但又实在做不了什麽,只能病急乱投医说自己可以卖画给她钱,或者她攒的零花钱。
但那些都是杯水车薪,林艺洋没要,之後不再跟她来往。
又过了一周左右,林艺洋转学前夕喊她谈一谈。
她心里盛满了愧疚,赴约而去,等待她的不是林艺洋,而是一场绑架。
她那时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十八岁女生,不喜欢跟人交流丶不喜欢人情世故。
她喜欢画画,因为自小就拥有极为细腻的情感丶极强的感知能力,以及过度内敛的情感表达习惯。
也因为画画,所以她的感知能力发展得很强,远超正常人。
对负面情感丶情绪亦是如此。
恐惧被无限放大,又将绝望拉得极为漫长,她仿佛已经进入了地狱。
在极为偏僻的一处郊外,她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但比起那种绝望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打电话给了她母亲,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无法止住哭泣。
赎回她的筹码是一纸合同。
说是合同,其实就是砸钱。
林晚不可能因为钱而放弃她,最後赶来“地狱”,将她拉回了人间。
她得了急性型创伤後应激障碍,对当时具体的细节也记不太清,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画面,以及那种不愿回首的丶身体对于恐惧的本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