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们相对而坐时,当看到简宁埋头吃饭时,她不自觉用一只手抵着下巴,不动声色打量起来。
那些评价丶判断丶思考的想法也没了,就只是默默地注视,脑海里浮现出更多浅显丶无聊的念头。
譬如:她的头发留到这麽长了丶她的额头有一个小痘痘,最近熬夜了吗?食指上怎麽有一条小伤口,被什麽划到了,有消毒吗?
思维越发散,注意力越松散,目光也就越来越放肆。
当视线划过飘落的两缕发丝丶眨动的睫毛丶看不清的眼睛丶秀气的鼻子,落到沾着汤汁的唇时,她的喉骨动了动,心率也骤然加快。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麽後,她猛地错开视线,往嘴里送了一口面。
简宁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鬼东西,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吃面。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简宁填饱了肚子,苏雨扬确认了一件事。
简宁脑子空空,没有想任何东西;苏雨扬脑子里的想法换了又换,一向少有起伏的情绪也泛起星点涟漪,最终确认了一件事。
——她对简宁所抱有的不仅仅是所谓“旧情”,她所以为的“青春期的激素消失以後,我对她就无感了”也是一个错误的判断。
她在那边品味死灰复燃的春心,简宁吃完,擡头见她还有大半碗,便道:“我先回去了。”
“一起。”
“?”简宁不理解,但也不关心,转身离开餐厅回房间。
苏雨扬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後。
“他们谋财,不会影响到你。”
临近1213门口时,简宁听到苏雨扬说。
是结论,且言简意赅。
她抿唇,拉开房门後往旁边站,是请人进去的姿势。
苏雨扬见她没有继续情绪化,松了口气。
一顿饭下来,温暖的食物安抚了空瘪的胃,顺带也让简宁冷静下来,能听得进去话。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没有主动去倒水,看到茶几上有一瓶没拆封的矿泉水,就随手推给苏雨扬,权当招待。
沙发呈“L”形,她坐在较长的“I”那一边,苏雨扬没有跟她并排,而是坐在了“_”那边,与她侧相对。
简宁擡头看向苏雨扬,像是想说什麽但没能开口。
苏雨扬便先打破沉默,看向她右手食指,“消毒了吗?雨很脏。”
简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第二指节上有一条细细的伤口,切口呈粉红,还没愈合。
民宿中有花,上午摸的时候被花刺划到了。
她摇摇头。
用纸巾压了压,不渗血就没管它了。
苏雨扬没问为什麽,起身往别处走。
简宁盯着她的背影,又垂头去看手指上的伤口。
一分多钟後,苏雨扬回来,手中提着一个医药箱。
她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坐在简宁身旁,依次打开丶取出消毒用品,动作无比自然丶从容。
“去洗手。”三个字说得跟发号施令似的。
简宁还真就乖乖去了。
擦干手回来,在她身边坐下後,简宁问:“你怎麽找到的?”
苏雨扬眼神示意她擡手。
她乖乖照做。
苏雨扬一边替她消毒,一边回:“大多在卫生间,有些在卧室。”
有点儿疼,简宁缩了一下手指。
苏雨扬目不转睛盯着,等她舒展开後继续,动作放轻了点儿。
“忍忍。”
简宁没吭声,等她结束後才开口:“已经淋过雨了,有用吗?”
“啪嗒——”苏雨扬刚扣上箱子,回头看她。
她眨眨眼。
苏雨扬莫名无奈,又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抗生素。
简宁非常自觉地擡起手,让苏雨扬给她涂。
“怎麽弄的?”
“花刺划到了。”简宁盯着她回答。
苏雨扬一擡头就对上她这种眼神,深黑的瞳孔丶目不转睛的凝视丶没有表情但很可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