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腼腆道:“我当时真的很急。”
Aurora弯弯眼睛,顺着心意道:“没关系,现在就好了。”
提起这个,她顺其自然又问道:“刚刚怎麽说才不是?”
简宁不假思索回答:“她不让我帮她。”
“她竟然向你提起了吗?”
“我问了她,她承认了。”
Aurora默然。
竟然有人能从扬嘴里撬出话。
随即想起刚刚自己的手足无措,又觉得合理了。
当她刻意思考要如何回答丶如何控制对话节奏时,往往跟不上简宁的节奏。
而当她放弃这些目的性的思考,交流顿时就顺畅丶愉悦多了,她一问,简宁一答,利落而诚恳。
谎言与目的就如同花丛下穿行的毛线,会被玫瑰花的花刺纠缠住。
当她言明“我想过去”时,花茎弯折,给她留出宽敞的道路,以及一片馨香。
“但她不愿意让我帮她。”简宁眨眼,眼神空洞片刻,略颓丧,“你和她认识久,你觉得怎样才能让她同意?”
Aurora恍然大悟。
原来那句“你觉得可以吗”是这个意思。
而等她恍然大悟时,对话不知何时已经行进到了这个程度。
“你竟然愿意吗?”她错愕道:“对于艺术家来说,被绑到名利场上应该是一个耻辱。人们的辱骂甚至是最小的代价。当同行提起你,会嘲笑你;商人提起你,会想起你在交易中的价值,还会在需要时打扰你丶威胁你。”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之前卷入过风波,如果再来,就再也无法从舆论中挣脱了。”
凝将永远与“艺术”划分界线。
简宁面不改色,“没关系。”
她身上有书卷气,但更像是泼了颜料的书卷,有种油画一般的独特气质。
很独特。
这符合Aurora对于艺术家的认知。
但简宁面容太无害,五官清秀,容貌甜软,即便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只会让人觉得沉闷丶迷茫无助。
所以她一眼就认为:这是一个漂亮的丶人畜无害的艺术家。
加上苏雨扬过度的保护,让她忽略了——人们对于艺术家最普遍的形容分明是“怪异丶非主流”。
如果要为怪异程度排序,简宁其实能够名列前茅。
她直勾勾盯着Aurora,开口:“反正人们总是有眼无珠。”
Aurora彻底愣了。
她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无力招架感并不是错觉,也不全是因为自己目的性太强。
而是因为简宁本就不同于常人。
这是一位游离在人群外,坦诚到怪异丶直白到怪异的画家。
她不常开口,所以人们无法察觉。
当她必须开口时,这份直白到鲁莽的坦诚往往让人难以招架。
“你确定吗?”Aurora艰难反应。
简宁点头,坦诚相告:“我想帮她。”
“你想好要怎麽做了吗?”Aurora和苏雨扬相处久了,惯例问。
简宁摇头,“所以我向刘助理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她没有节奏。
于是完全打乱了Aurora的节奏。
坦诚与说做就做的行动力,大概是比苏雨扬的心思更恐怖的东西。
Aurora十分头疼。
又忍不住八卦:这分明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麽会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