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愣了一下,把手机从耳边挪到眼前。
电话被挂断了。
她晃了晃小腿,仰头看向天空。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少许云朵铺展在蓝色的画布上,最远处勾勒出一轮曜日,光线因它而出丶从它而起,在画布中穿梭,将蓝底洗得更纯粹丶白云勾得更皎洁。
就这麽认真地看了几分钟,她起身离开,同千里江山作最後的告别。
她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最後还是打车去了白夜。
下车後,她擡头看向门面上颇有设计感的“白夜”二字,眼睛被阳光晃了下,合眼後眼前出现深红色的斑点。
倒真应了白夜二字。
走入画廊,越过前台往里走,迎面就是一楼的展厅,廊道两侧也都挂有画作。
这一层没有她的作品,一路往里去,合适的灯光与恰到好处的指引将游客带上二楼。
她的作品就集中在二楼丶三楼与四楼。
上午十点左右,画廊中没几名游客。
她轻车熟路往“天空之境”展厅去,那是专属于凝的展厅。
“这麽多种风格,她还真敢让人画啊,也不怕太假让人怀疑。”
靠近後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胃口大呗,我看着也就这样。”
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走过去,看到一对儿结伴的男女,以及一些正在拆画的人。
“师傅,白夜是打算不上她的画了吗?”
“上面的决定我们不清楚。”工人一五一十回答。
“拆了拆了,赶紧拆了吧,看着就晦气。”
工人不回答这话,只默默做事。
简宁也只是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後转身往楼上去。
那对情侣的话她很熟悉了,倒是没有多在意。
网上的话更过分,她看过几次。
「大小姐连画笔都没摸过吧?当年拍卖会上那幅《秋夜》卖到千万的时候我就说过笔触有问题,果然被金主爸爸们追着骂了三天。现在家里破産了没人兜底,翻车了吧」
「以前吹捧她“灵气逼人”的营销号呢?现在装死了?」
「美院在读生路过……她工作室去年在我们系招枪手……」
「真恶心,这种人怎麽不去死」
「啊!我去白夜看展的时还很喜欢她的画来着,怎麽这样!真心喂给狗了」
凝只是她的署名,她从没把简宁的身份和凝绑在一起过,也不知道这些人怎麽发现的。
而且她压根没有工作室。
不知所想地上了三楼後,她没能抽离出思绪,愣愣在椅子上枯坐良久。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出神,来电:郝幸。
她接通电话。
“有个买家说愿意买画,你也认识,陈彬,就之前拍下「秋夜」的那个。但他有个要求,得面谈,你要见吗?”
她只拍卖过一次画,大概是在五六年前。
起初是正常竞价,结果陈彬和当时的一衆追求者哄擡价格,最後拍到了一千万。
那幅画就是秋夜,最後由陈彬拍下,她违约了,没卖。
他们买的根本不是画。
犹豫片刻,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时间地点。”
去看看也好,今时不同往日,先把债还了吧。
“他们就在白夜,你能过来吗?不能的话我再跟他们另约时间。”
“可以,在哪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