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安宥擡起眼。
骆仙君没有注意他这里,只顾抡着烛台对鬼一顿砸,影子放大了落在不远处的石壁,像很久以前看的怪物搬山的皮影戏。
……这种联想不太好,打断一下,视线转回是骆仙君的背影。
这人身条匀称,在一堆奇形怪状的小鬼之间太过引人注目,明明做的是野蛮暴力的举动,但同样的人形,他运动起来的腰臀线条就那麽好看。
“。?”
好看个鬼。
呵,打起来吧,越乱越好。
邢安宥匆匆低头,从怀中摸出那面金框的镜子。
盯着看了会,他眼底神色复杂了起来。
不远处,不幸掉下来的仙门弟子早成了欺软怕硬小鬼的围殴对象。
他苦着张脸就不明白了,这群小鬼凭什麽只打他一个?那边那位前辈揍鬼很凶没鬼找打就算了,这边这位黑衣服的明明啥都没干,怎麽也没鬼找麻烦?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一想他很不平衡,溜着小鬼有意往邢安宥身边凑。
“道友道友!不劳您搭把手了,可您怎的不招鬼啊?我打小不做亏心事儿,平时也不是倒霉的人,怎麽他们就打我呢?!”
邢安宥擡头淡淡看他一眼,言简意赅地答:“我体质有些问题。”
弟子愣了下。
不招鬼的,是说纯阳体质?
他琢磨一下,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怪。
鬼不愿意沾边,却正巧把掉到这儿的转移术法设在了这人脚下吗?
忽觉脑後一凉,弟子匆忙转首,只见寒光闪过,小鬼的利爪撕向了他。
躲闪已来不及,他正欲强接,一侧却飞来一件金色事物,精准扔去他身前截住小鬼攻势。
“咔嚓”一阵清脆的器物碎裂声。
小鬼被砸开了,那金闪闪的玩意儿也碎了。
弟子:“?”
身後龙拍了拍手掌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弟子慢慢下移视线,看着满地亮晶晶碎片,呼吸骤停:“老天……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但您这是扔了个啥过来啊,我赔得起吗?!”
邢安宥默默转开了脸。
混乱中,没人看见一抹黑影窜入碎片之间。
……
另一头的打斗逐渐分出胜负,踢到铁板的恶鬼被撂倒在地。
骆渊蹲在鬼身前支着脸,还挺心平气和地交谈:“其实你这鬼没那麽讨厌,起码有眼色,是好事。”
恶鬼没吭声。此时此刻任何交流都是不必要的,他不觉得面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强者会对败者手软。
视野昏暗了下来,他稍擡眼。
“我说你,”骆渊靠近注视着他,“看你也不像怨念很强喜欢给人找麻烦的鬼,怎麽偏偏要在深山老林里做坏事?怎麽,鬼生有啥过不去的坎儿?”
“?”鬼听这话都懵了。
这人是企图和恶鬼聊天吗?
他呆呆道:“这,这我不能说。”
“怎麽个不能说?又没人捂你嘴,这时期像你这样猖狂的鬼道不多吧,我是真想知道现在的鬼道什麽情况,才好好跟你谈,你要实在不说,抢我灵宠的账结了,我可扔着你跟那些小孩儿过招了啊。”
咔嚓——
身後传来一阵清脆的器物碎裂声。
“?”骆渊循声看过去。
弟子崩溃的声音继而响起:“您碎的是个宝贝?!真的假的啊,您模样生得一表人才,总不能是个碰瓷儿的吧?!”
与此同时,骆渊看清地上碎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雾花镜吗?
察觉他审视的目光,邢安宥面无表情指了指身旁少年:“有鬼打他,扔出去挡,碎了。”
弟子羞涩捂脸,再怎样人家也是救命的恩情:“是我不好,我赔,我赔就是了,我砸锅卖铁也给您二位赔!”
“……”骆仙君挺无语的。谁家热心龙会用镜子给人挡伤?就算雾花镜是法宝,那也是易碎品好不好。
他按了按眉心,走过去查看那堆碎片。
破碎的截面自然,碎片大小不一,其中有部分像是直面重击,碎得彻底了些。
以这般荒谬的方式被毁,也不知雾花镜是个什麽命运,竟然两辈子都存不到镇海珠被找到的时候。
骆渊严重怀疑,灵宠在报复他在山上强逼对方拿镜子的仇怨。
目光掠过灵宠神情平静的脸,他轻笑了声:“小殿下,你这太败家了。出来一趟,袖子烧了,镜子摔了,连龙也差点丢了,你说说,我若真要为难你,你打算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