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伤他死不了,”庞淼冷哼,“再说了,受伤是他自己没本事,连主子的忙都帮不上,我还肯留着他他就该感恩戴德了。哼,废物!只有疼了,他才会记住教训!”
月珠垂首,忸怩紧张站在那里。
“坐下吧,”骆渊冲庞淼擡了擡下巴,“姓庞的,给他用点药,我家灵宠不喜见血。”
“什……”庞淼表情不好看,不满骆仙君对他下命令,但又着实不敢反抗,憋屈又老实照做了,总觉得又又又在邢安宥面前落了面子。
他阴阳怪气:“仙君倒是好心啊,可也不瞧瞧,同是给人当灵宠的,你家那位与我家这位差距是有多大?怎麽,邢安宥也会这样乖乖给你捏肩按腿吗?”
邢安宥感到一阵恶寒。
一边的骆仙君却被对方话里描述情景逗笑片刻:“庞三水,你是真的挺无趣的。”
“无丶无趣?那你在笑什麽!等等,你叫我什麽东西?!”
骆渊却懒得再答话了。
他背过身靠着石壁,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支着脸,顺着斜下目光,看灵宠添柴的手。
挺漂亮的。他诚实地想。
那只拿着柴火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红珊瑚石手串在火光下泛出温润色泽,被手部动作牵动,绯色光影投落在白皙手腕……
他盯着灵宠墨色宽袖下,露出的一段凸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的腕骨,呼吸微微停顿。
他匆忙移开眼,捡起一根树枝从中撇断,往火里一丢,继而就俩手往怀里一抄,靠在石壁闭上眼睛,哪儿也不再看了。
微弱火光透过眼皮,温暖跳跃,他迷迷糊糊觉出睡意。
过了一会,邢安宥垂睫,看了眼睡着的骆仙君。
所以说骆仙君是个阴险狡诈的混账也不尽然。
起码现在睡着了的骆仙君不会坏坏地撩拨他,也不会欠欠地笑话他。
单看骆仙君安睡的容颜,反会觉得这人心思单纯了起来,否则怎麽身处下界还敢在他身边睡成这样,也不怕被他一个失手掐死。
他拖着坐垫挪了点位子,避开骆仙君伸过来的交叠的腿。
诚然,骆仙君不是好人,他做的事情令龙气得牙痒。
但不可否认,只要仙主愿意,灵宠的权利将被压至无限下等,称之为奴隶也不为过,与庞淼一般自私苛刻的仙主也绝非个例。
相较而言,许多时候骆仙君也没那麽糟糕。他有把灵宠当成一个活着的丶平等的存在看待。
一侧忽然蹑手蹑脚走来一个身影。
月珠捧着件狐裘走来,小声说:“这个给仙君,睡着了,地上很硬,起来会不舒服。”
说罢他就低下头。
他自知已是天底少见的美人,可面前男子竟比他还出衆,尤其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生得更是醉人,偏偏内里透着一股令人不敢随意接近的冷漠疏离。
彼此沉默一会,面前男子说话了:“你管他睡得好不好做什麽?”
“诶?”
月珠一怔,回头看向浅眠中的庞淼,轻声说:“您二位帮我求情,很感谢。”
结果面前男子看他一会,没有领情,反而淡道:“让他难受死吧,你管不着他。”
“啊??”月珠觉得很震撼!
怎麽有这样给人当灵宠的龙!简直胆大包天!!他不好说什麽,捧着狐裘就要返回。
“……算了,”身後龙又说,“拿来吧,谢谢。”
“……好的?”
待月珠满脑袋混乱离开後,邢安宥嫌弃抖开狐裘,内心十分想把骆仙君推进火堆。
要不是担心小鲛人在骆仙君面前说漏了嘴,他才不会接了这狐裘。
现在东西拿到手,总不能要他太子殿下亲自给骆仙君铺个地铺吧?
别开玩笑了,这就把骆仙君戳醒,让这家夥自己动手。
于是他丝毫没想把人从睡梦中弄起来是一件多罪恶的事情,点了点骆仙君的手背,很无情说:“起来。”
骆仙君睡得很死,没理他。
“……”他又坚持不懈戳了戳。
再要戳下去,就感觉伸出去的手指触到更温暖的地方。
他顿住,移下视线,那只骚扰性很强的手指被骆仙君握进手心。但对方看上去没有醒。
熟睡着的人得寸进尺,顺着他那条手臂歪倒过来,动作极其熟稔地抱住他的腰际,甚至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邢安宥怔愣着微微张大嘴,清晰听见骆仙君用含含糊糊的声音说着:“别折腾我了殿下……累了,就再睡一会。”
柔滑的狐裘从没握紧的手边滑下去。他整个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