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狸却跛着右前腿过来咬住他衣摆,轻轻拉扯。
邢安宥:“?要我跟你走?”
果子狸仰头看他,眨巴眨巴眼睛。
邢安宥想了想:“不可以,走太远他找不到我。”
果子狸仍未放弃,扯住他换了个方向。後方草丛却窸窸窣窣又发出声响,这次从中走出的是个仙仆模样的人。
那仙仆小跑着,在他几步远外停住,躬身道:“这位可就是东海的小殿下?劳您在此等候多时,那位命我来唤您去见他。”
“那位?”邢安宥低眸,果子狸不知何时跑不见踪影,“哪位?”
“是骆丶骆仙君……”
“是吗?”邢安宥越过他望向後方那座小楼,淡道,“传话回去,让他亲自来接我。”
“这个……”仙仆支吾了起来。
“做不到就滚。”邢安宥收回视线,转身要往来时方向走去,始终注意身後仙仆动向,却不料未走开两步,脚下忽而一空,看似完好的地面陡然黑暗一片。他心头微微一跳,顿觉天旋地转,待那种足下空无一物之感消退,眼前霎时明亮,已然不再是月色普照下那片草坪。
耳边嘈杂一片。
“二十万仙灵石!我买了!”
“开什麽玩笑?天地仙材紫晶仙,一千五百年灵气酝酿得一株五瓣紫晶仙,你出二十万就想拿到手?!我出四十万!”
“呵,不过一炼丹仙材,我可不会出这个冤枉钱。”
……这是,在拍卖?
邢安宥逐渐习惯眼前光亮,稍稍睁开眼来。
偌大的空间,四壁以夜明珠与金玉点缀,满屋人围坐四周,竟都是来自四海的龙族亲族,里一圈外一圈,正中空出大片空处,摆上诸如篝火丶铁笼,亦或玉台之类令龙难以联想一同的事物,旁边则站有两位仙仆静默等候。
不待他再多琢磨打量,身後忽响起高傲威严的声音:“许久不见了,我的小侄子。”
南海龙王庞沂端坐太师椅上。
满座嘈杂似无人在意这个角落,又似不时有人飞来一眼,邢安宥暗自观察,寒着眼看他:“有事?”
“别对长辈这麽不客气,”庞沂仰着下巴与他儿子如出一辙的跋扈相,“你也瞧见了,这屋里净是自家龙,我唤你过来也不过是为一份血脉亲情。”
“呵。”邢安宥冷笑了声,“恕不奉陪。”
言罢他便要转身向屋外,庞沂身侧两名近侍却一左一右阻在他身前。
“费心请你,我可没许你离开。”庞沂懒声道,“我听阿淼说,你与那骆仙君,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实际却是感情不睦,骆仙君暴烈成性,于你动辄打骂。三天两头翻一笔旧账?”
“感……情?”邢安宥表情有点绷不住。
“呵呵,那骆仙君身居高位,自是只当你做个玩物。”庞沂嘲讽,“我愚笨可怜的侄子,今次我便给你个机会彻底摆脱了他。”
“也是天道好轮回,那骆仙君早该尝一尝被人报复的滋味,先前在天门当衆羞辱阿淼,上回又在中天庭因你与那鲛人对阿淼动手痛打一顿,害得阿淼至今仍未能从病榻起身……今夜祈神祭,衆仙欢欣时刻,我便要他身败名裂!而你,我愚不可及的侄子,摆脱了骆仙君之後。你可要来好好辅佐你敬爱的舅舅做一番大事业啊,嗯?”
——
过了半个多时辰骆渊方从流觞台离开。
他拎着壶琼芳露,早在仪式上跟人喝得半醉不醉,来到外头却一眼没瞅着他的灵宠,有威胁在前他也没多想,一拍脑袋便循着契约指引感知了灵宠存在,察觉灵宠不似上回那般无法感知便也放下心来,悠哉悠哉一路走来一座飞檐小楼前,扯着那门前仙仆便问:“诶我的龙呢,你见过没见?”
那仙仆打量他片刻:“仙君随我过来便是。”
“哦,谢了哈。”骆渊拔了酒壶塞子,扫过周遭点着烛火光洁如新的墙壁,便知此处大抵是流觞苑内有些分量的地儿。他灌了两口跟着往里走:“我以前没来过,这是个什麽地方?我的龙跑这儿干嘛?”
“这儿……”仙仆顿了顿,尚未答话,便在右侧一扇房门停住步伐,而後退让出进门的位置,“仙君,到了。”
“啧,神神道道的。”骆渊塞回酒壶,也懒得跟个生人废话,上手推动门叶。
门甫一推开,一股柔和暧昧的香气扑鼻而来,入眼是大片红纱帷幔,他迷茫眨巴双眼,整个人只片刻呆愣,忽听闻步音踩过地面的哒哒声响,继而便是暖玉温香扑来。
“啊我操!”他登时吓清醒了,酒壶也吓飞出去,扭身慌不择路,“这搞什麽鬼?!不行不行姑娘你认错人了!别搞我啊!我对姑娘家真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