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安宥摇摇头:“你的身体,我会帮你。魂魄之後便寄宿在我的识海。”
“哦哦,那。。。。。。诶,不对啊,你都给我想好去处了,还给我条红绸干嘛?床上是能玩儿,但你这玩意儿是拿来给人祈愿赐福的,用来干坏事是不是不太好?呃。。。。。。哈哈,你别这样看我啊哈哈哈?”
骆渊为自己的污秽思想假作忏悔,嬉皮笑脸做嘴贴封条状。
“。。。。。。”邢安宥道,“你以前在床上,也要我跟你祈愿。”
“所以不介意是吧?”骆渊丝毫不觉羞愧,欣然点了点头,“那谢了,殿下大度,我收下了。”
“但我想许你赐福祈愿的效用,”邢安宥站在他面前,轻轻揽住他的肩,俯首与他的前额贴近,“你带着它,苦难或不安,愉悦或欢喜,你想起我,你有我,无论在哪里,以什麽样的状态,不要畏惧我给你的未来。”
骆渊眨了眨眼,与近在咫尺的暗金眼眸对视。他感到庞大而温和的精神力,流水般淌过他的身体,如丝如缕地包裹着他。
四周的景象,凌空飘荡的红绸,威严庄重的神庙,它们在他的眼里,变得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越发强盛的光芒。他从中感知到一种难言的心安,在对方期许的目光中,骆渊微微地笑起。
“我记下了,殿下。”
。。。。。。
骆渊在无尽的丶仿若看不到边际的丶深海一般的重重光团之中徜徉。
这里就是邢安宥的识海空间。
这里的精神力于他而言过于轻柔而无害,属于邢安宥和他的一部分记忆自然而然地流入脑中,滋补着他的精神与魂体。
他突然想到,距离他实质上并不存在的上一世,确实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
上一世屠尽问天阁仙官满门,在海燕城偶遇他的灵宠,并在客栈激-情一夜之後,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走得洒脱。
外面的暴雨还下着,他的衣服还潮湿,沾着浓重的血气,一走下楼,果然又受了客栈掌柜警惕万分的眼神洗礼。
他却不管不顾,径直走出去了,在屋外的空处,沉默着仰天看了良久的雨。
一段关系会有结束的时候,无非是早,还是晚。明明最是清楚不过,可他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知道,他以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邢安宥的龙给他当灵宠。
“。。。。。。”
他摇摇头,走时似是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刺在身後,然而回首望去,隔着茫茫的雨幕未见来处,只当是错觉。
那时候,他厌恶与司徒祭来往,跟底下一堆没什麽本事的小鬼关系却还不错。
至于这关系是怎麽维持起来的?无非是拼酒,吃席,搓麻将,说难听点儿。。。。。。一群不务正业乌烟瘴气的狐朋狗友。
连着喝了三五天,这一夜他终于烂醉如泥,被一群小鬼从酒馆里擡出来。
“仙君嘞,您是真不能再喝了,这要再喝下去,咱们几个不怕您的钱袋撑不住,实在是怕闹出来您的人命呐!”左边撑他走的小鬼是个面貌青白,但还算干净秀气的少年,走着路累得呼哧呼哧直喘。
骆渊没有良心发现,只是迷迷糊糊中听了个词儿,用朦胧的醉眼斜睨了他一眼:“你。。。。。。喊我什麽?”
“哎哟,您当了鬼不想听仙君,那我喊错了还不行嘛?”少年鬼龇牙咧嘴地认错。
“行。。。。。。认错,行!”骆渊口齿不大清楚地说着,奋力睁着眼往路两边看,“是不是。。。。。。走错了?这不像回去的路啊,往我家去。。。。。。路,很宽!我家门口,还种好多花花草草,我喜欢,小狗喜欢,龙。。。。。。也喜欢,你们肯定也喜欢!”
“您怎麽醉成这样啦?谁要往你家去,大家齐齐给你送水月楼里去!”跟着走的一溜小鬼瞧着他嘻嘻直笑。
有鬼顺手从路边草丛揪了棵狗尾巴草,放他鼻端摇啊摇:“您要回家也行,唤声大哥,咱们拐拐路绕远些也给你送过去。”
这句骆渊却听懂了,猛推他一把,笑骂:“去你的,谁要给你当弟弟,扯淡。”
只不过那狗尾巴草如影随形,他蔫头耷脑地躲来躲去,还是没忍住一个:“哈啾——”
少年鬼身形一颠,忙扶稳了人,斥责道:“你们能不能别闹了?再闹我真要扛不动了!”
“哈哈哈扛不动就换鬼呗?”
“大哥。。。。。。”突然少年鬼身後传来虚弱轻微的一声。
衆鬼浑身一凛,见骆渊还是迷迷糊糊的,眼睛没什麽精神地半睁着:“大哥,我後悔了大哥,我好想回去见我的龙,不然。。。。。。你还是给我送回去吧?不送我就不回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