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雾气消散,凌澌体力严重透支,不远处他看到顶着十字架的花窗,那是一座废弃的教堂,砖瓦是空旷地带最好的掩体,凌澌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了进去。
教堂只剩残垣断壁,内部杂草丛生,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到洁白的大理石雕塑上,慈祥的圣母玛利亚此刻没了怜悯的眼神,甚至半个脑袋不翼而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凌澌看到被藤蔓包裹的雕像下方雕刻着碑文,他用匕首挑开碍事的树叶,生锈的铜板依稀可以辨认出上面的文字“由此纪念‘特拉希尔’教会成立。”
“特拉希尔……”凌澌靠着雕塑底座讽刺的笑了。
特拉希尔有个骇人听闻的别称——“无人归还之地”,双月曾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进行探索,统统有去无回,凌澌误闯特拉希尔只怕凶多吉少。
忽的,地面传来沉闷的震感,栖息在树林里的群鸟惊起,凌澌作为狙击手一眼就看见了朝他奔走而来的异种——它大约三米高,身上堆砌着脓包一样的肉块,隐约能看见皮肤下错综复杂的青色血管。
依稀保持着人的形态却丧失了理性。
凌澌知道它是冲着宿核来的,而在它的认知里自己正巧是个没什麽战斗力的香饽饽。
凌澌镇定的握紧伯奈利M3霰弹枪,枪膛里仅剩两枚子弹,这是瓦兰纳留下的,霰弹枪并不是他喜欢的枪型,虽然威力方面可圈可点,但射程有限适合近战。
地面的震感越来越强,“咚咚”凌澌听着声音判断异种离他的距离,心里测算开枪的时间“3,2,1……”他毫无迟疑的开枪,一枚瞄准头,一枚瞄准心脏。
迟迟等不到子弹击中目标的声音,凌澌因为强大的後坐力震得虎口发麻,冒着热气的枪管从他周中脱落,颤抖的双手再也没有力气握住枪柄,他知道死期将至。
异种捏着肩膀把他拎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扑面而来的臭味让他感到恶心,凌澌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下,而他心无波澜,好似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无形的有种解脱的错觉。
“唰”一记黑色的光芒擦过凌澌的脸颊,形似长矛的兵刃周围附着着一层黑色火焰,尖端刺穿异种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它钉在教堂的罗马柱上,不一会儿便将眼前庞大的身躯燃烧殆尽。
凌澌重重坠落到地上,分不清攻击的来源是敌是友,他感觉身体从来没有如此沉重。
在他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恍惚看到一个人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掌心传来的温度使他眷恋,却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悲情。
那人右侧耳朵上还有一枚金属曼陀罗的耳饰,凌澌看着垂挂的耳饰无比熟悉“你……”
身後彩色的花窗迷了眼,没等他说完,那人掩住他的眼睛“我们很快会再见。”
随後凌澌便坠入无尽的黑暗。
“滴——滴——”
等凌澌再次睁开双眼时,手指上夹着检测血氧饱和度的心电监护,机器发出富有节奏的响声。
他偏头望向花瓶艳丽的花朵,绽放的黑色大丽花妖艳欲滴,凌澌不禁伸手碰了碰。
不同于往日居然不是全息投影“真花?”
土地因为辐射无法栽种对人体无害的农作物,在钢筋水泥包裹的双月城,树木花草均是全息投影,所有的实物栽培全权供应日常所需的实物,无土栽培的新鲜食材仍旧供不应求。
纵使城里对军人待遇极好,凌澌的配额也有限,一周也有两天吃不上新鲜蔬菜,普通民衆几乎靠干货或是营养液和药片维持生命体征。
城内不可能有人为培育的花朵。
凌澌拈着难得一见的花瓣发呆,单人病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伊利亚特把门板掀飞引人驻足“听说你从特拉希尔溜了一圈又回来了是真的吗?”
凌澌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板挂着铰链忽扇忽扇的样子,不禁想起军校曾教过——大丽花是特拉希尔的特有植物,不确定道“……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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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雨:下落过程中因收集烟尘或大气漂尘而变黑的雨
黑色大丽花象征意义:神秘危险丶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