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澌其实没打算刨根问底,,他只是聊天一样的随便问问,看样子鹿梦还真知道不少“也没什麽……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比起带有仇恨有失公允的坊间传闻,凌澌更想知道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叛军丶十恶不赦的对立面在鹿梦的眼中是什麽样子。
结果谁知鹿梦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你难道忘了吗?他是你曾经的爱人。”
“……”
凌澌直到回家这个重磅消息一直萦绕在耳边,他久久不能消化,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总算注意到鹿梦用的是过去式,可算回过神来“‘曾经’是怎麽回事?我们是……分手了吗?”
天气冷,鹿梦找来一床毛毯,把自己裹得毛茸茸的只剩小半张脸,闷声道“那倒没有,他死了。”
“……”凌澌并不擅长听急转直下的悲情故事,再配上鹿梦毫无铺垫可言的拙劣叙事手法,整个人宛如高空走钢丝。
凌澌整个人笨拙得要命,掏肠挂肚也想不出什麽好话,只能问道“他恨我吗?”
鹿梦轻笑“都死了还谈什麽恨不恨的。”
“这样啊……”凌澌手里握着玻璃杯,指尖泛白,杯子里的水早就见底,玻璃被他的指纹覆盖,愣是揉出半透命的质感,过了半许他说:“我觉得他应该恨我。”
“嗯?”
“我都不记得他了,作为恋人挺失败的……竟然把那麽重要的事都忘了。”凌澌长吁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我爱他吗?”
这听着不像一个反问句,仿佛是凌澌在质问自己。
‘“别想了,这不怪你。”鹿梦轻飘飘的抛下了一句话“你的记忆被清理过。”
凌澌闻言鄙夷的看着鹿梦,他想起瓦兰纳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记忆并不是你所记得的那样。”
“我们……还真是无知得可怕。”
凌澌站在窗台前,夜里霓虹灯广告牌闪烁,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无比冰冷,虚僞的浮华似乎与自己无关。
凌澌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胸口沉闷,如同成年的潮水把自己淹没,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非常奢侈的点了一根烟,却没抽两口慢慢的等着烟头燃尽,直到赤红的火星烧到手指,凌澌这才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疼了。
鹿梦来了之後房间里的玻璃罐空了,虽然整体整洁了不少,却缺失了最为重要的部分。
心里的空缺被无限放大,凌澌看着窗户玻璃里自己的倒影觉得熟悉又陌生,像是审视一个与自己不相关人。
他一直回避记忆缺失的部分,因为大家都一样,因参与“清道夫”围剿行动的保密条款使记忆体被抹去了记忆。
凌澌受到的教导一直是不必纠结过去,尽情享受当下。
可是他连自己之前是什麽样子都忘了。
流萤这个名字仿佛潘多拉的魔盒,凌澌看着随手放在桌上的解码器陷入了沉思。
耳边的曼陀罗耳饰在他的拉扯下坠得耳垂泛红,他可以确定鹿梦和流萤必然存在某种关系,存放的记忆体芯片必然与流萤有关……
而当下,他最想知道的还是他缺失的五年。
凌澌在观衆的欢呼跨过拳击擂台围绳,他只穿了简单的防护,单薄的背影看上去懵懂无助。
他的对手是一个身高近乎3米的半机械人,身上的组织几乎都被合金替代,突出的外骨骼染成了花哨的荧光色,设计者估计没有认真算过配重,肩膀胸腔直至胯骨大腿都装载了推进器,导致他的整体比例失调,上宽下宽腰间最细,整个人像一个挂上绳子的干瘪的蝼蛄,
那人的手指尖端被打磨成尖锐的锥体,双手无力的耷拉在膝盖两侧,只剩下嘴边小半张皮肤维持着人类的形态,眼睛被骇人的液晶屏所替代,一个红外探测点顺着两端太阳xue的位置左右摇晃,居高临下的打量面前一米八几的小矮子。
“这不犯规吗?”流萤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薛齐反问他“这合法吗?”
流萤涉及到凌澌的问题脑子就不由自主的犯轴,整个比赛别说合法性,就连这个本该废弃的垃圾焚烧厂按理都不应该存在,况且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充当正义的使者的。
“不过这种跨等级的比赛倒是允许带一把武器。”薛齐观望了一阵,没敢压钱,毕竟上头又熟人,压哪一方都不对劲,要凌澌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隔壁这位绝对把他捏死。
流萤手心都是汗,如果让他去对付,作战方案都能整成演示文稿循环播放,但是自己成为了围观群衆颇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保险起见流萤还是去平板查双方的胜败情况,凌澌的战绩很新,五战五胜,可是之前都是势均力敌的肉搏拳击,为了拉高赔率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赛博疯子。
他的对手没有详细的介绍,只有一个编码“12号”,甚至连以往的对战情况都是需要升级包房付费的营销手段。
“别冲动。”薛齐看着让他肝疼的价格制止道。
“比赛即将开始,没下注的观衆请尽快下注。”不带感情的机械音催促早已被冲昏头脑的看客赶紧买定离手。
流萤看着居高不下的赔率,没人看好凌澌,他想也没想直接把冲卡升级的钱一股脑全买了凌澌赢。
这一举动让凌澌的赔率接连上涨,没想这里的机制到和打赏主播没什麽区别,主办方先是在广播里播报了包间号还附赠了一瓶香槟。
凌澌顺着包间号看过去,虽然为了保护客户隐私包厢上并没有大喇喇的挂着门牌号,不过内部人士都清楚,房间的外侧墙壁上会有一个很小的荧光标记。
他偏头径直看到了流萤,对上眼的那一刻流萤心虚的躲在露台下面,只有薛齐毫不避讳的朝他挥挥手。
“你刚才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昏君气量呢?”薛齐很高兴的享受别人向他投来的敬仰之情,一部分是羡慕他有钱,至于另一部分嘛……
“卧槽,它们怎麽看我像智障一样。”薛齐短时间内享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不为其他,花钱打水漂也是这些人喜欢看的一大乐子。
流萤扒着看台,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没看清楚“这小子带的什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