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生笑了:"姥姥,您这是想旅游了吧?"
"谁想旅游了。"沈雅琴白了他一眼,"我是怕你爸一个人出远门不放心。"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王轱辘和沈雅琴却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
"轱辘,睡着了吗?"沈雅琴轻声问。
"没呢。"王轱辘翻了个身,"在想青山和思远。"
沈雅琴沉默了一会儿:"我也舍不得。但孩子上学是大事,澳洲的教育确实比咱们这好。"
"我知道。"王轱辘叹了口气,"就是一下子走这么远"
沈雅琴突然说:"梨叶那边有消息了吗?"
王轱辘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还没。不过我听菌生说,梨叶最近在吃中药调理。"
"希望早点有好消息。"沈雅琴轻声说,"家里有小孩子,才热闹。"
第二天,村里人都知道梨生一家要回澳洲了,纷纷前来道别。赵婶送来了亲手纳的鞋垫,说是澳洲冬天冷,垫在鞋里暖和。李大勇提了两瓶自家酿的高粱酒,非要梨生带上,说让亲家公尝尝中国的味道。
王青山和王思远在村里跑来跑去,跟每一个熟悉的人告别。他们从小在青山村长大的,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傍晚时分,沈雅琴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从怀里掏出两个精致的香囊:"太姥姥给你们做了个平安符,里面装着青山村的泥土和麦粒,还有太爷爷从西藏带回来的圣湖边的石头。带在身上,保平安。"
王思远接过香囊,好奇地闻了闻:"有麦子的香味!"
王青山则郑重地把香囊挂在脖子上:"我会一直戴着的。"
晚饭后,全家人在院子里拍了一张合影。梨生架好相机,设置好定时,然后匆匆跑回人群。咔嚓一声,这一刻被永远定格:王轱辘和沈雅琴坐在中间,膝上抱着两个孩子;梨生和艾米丽站在身后;梨叶和菌生站在两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但眼里藏着不舍。
临行前的夜晚格外短暂。天刚蒙蒙亮,全家人就起床了。沈雅琴煮了一大锅饺子,说是"上车饺子下车面",图个吉利。
吃饺子时,王思远突然哭了起来:"我不想走我要太姥姥"
沈雅琴赶紧把孩子搂在怀里,声音哽咽:"乖,不哭。太姥姥和太爷爷会想你的。等你放假了就回来,太姥姥给你包饺子吃。"
王青山咬着嘴唇强忍泪水,那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梨生。
梨叶开车送他们去省城机场,王轱辘和沈雅琴坚持要送到村口。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晨雾中,沈雅琴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王轱辘握住她的手:"别难过,现在交通方便,想见总能见到的。"
沈雅琴擦擦眼泪:"我不是难过,是高兴。孩子们有出息,是好事。"
回到家里,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显得格外空旷。梨树下还留着孩子们昨天玩耍的玩具,晾衣绳上还挂着王思远的小裙子。沈雅琴一件件收拾着,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
王轱辘摇着轮椅来到李青的墓前,轻声说:"老婆子,咱们的麦种要去澳洲了"
微风吹过坟头的矢车菊,蓝紫色的花朵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王轱辘和沈雅琴慢慢适应了没有孩子们在身边的生活。每天早晚,他们都会通过视频看看远在澳洲的王青山和王思远。两个孩子似乎适应得不错,已经能用英语介绍他们的新学校和同学了。
梨叶和菌生来得更勤了,几乎每天都来陪他俩吃饭。合作社的工作依然忙碌,但梨叶的脸上渐渐有了光彩,走路时也不自觉地护着肚子。沈雅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默契地没有多问。
六月初的一天,梨叶突然在晚饭时宣布:"爸,妈,我有个好消息。"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向她。梨叶的脸红得像苹果,菌生则笑得合不拢嘴。
"我怀孕了。"梨叶轻声说,"已经三个月了。"
沈雅琴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真的?太好了!"
王轱辘激动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怎么现在才说?"
"前三个月不稳定,不想让大家空欢喜一场。"梨叶抚摸着还平坦的腹部,"医生说一切正常,预产期在明年一月。"
那天晚上,王轱辘和沈雅琴久久不能入睡。沈雅琴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婴儿衣物,一件件检查着线头。王轱辘则翻看着王青山和王思远的照片,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新生命。
"轱辘,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沈雅琴突然问。
王轱辘笑了:"都好。要是女孩,就像梨叶小时候一样可爱;要是男孩,就像梨生小时候一样淘气。"
沈雅琴把一件小衣服贴在脸上,轻声道:"李青要是知道,该多高兴啊"
月光透过窗帘,温柔地笼罩着这对老人。屋外的梨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轮回与延续。无论相隔多远,无论经历多少离别,爱与希望永远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喜欢轱辘杆子请大家收藏:dududu轱辘杆子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