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阿江被气的无法,只能骂他粗鄙。
万俟奕阳切了一声,轻轻给黎渊披上一件薄衫,这才对着许云归说:“刚刚阿渊读书你也听了,都没给束修,就当带给我们去的报酬吧。”
许云归没有意见,四个人便一同前往一处山崖。
这里地势很高,能够把远处的海看的很清楚。不知道什麽时候,天空中的云都散了个干净,太阳高高挂起,连水上都荡漾着光,不聚精会神都看不清远处正在驶来的很多船只。
无数的小船簇拥着一艘八帆的大船,而每艘船上都承载着许多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或拿着箭,或举着长矛盾牌,一动不动戒备着。
随着他们的驶近,黎渊先一步看清了中间船头上面站着的人。
“中间的船上,是慧慈和知墨!诶,还有一位,是谁?”
万俟奕阳逮着机会就夸黎渊:“我们阿渊果然是练飞镖的,这眼睛百步穿杨,就是厉害,我啥也没看清呢。”
“奕阳,百步穿杨不是形容眼睛厉害的。”黎渊有些无奈。
未等万俟奕阳回答,许云归先插进来,他身子一个劲往前探,但因为不良于行,所有的动作都显得羸弱微小。
“黎渊,中间的人,你不认识的那个人,长什麽样?!”
“啊。”
“告诉我!”许云归的语气带了点祈求,“求你。”
“公子!”阿江像是看不下去一样,想拦,却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悔恨地背过头去。
黎渊还是随了许云归的心意,他看着远处船上的人形容给许云归听。
“他很高,很有力量,穿着一身料子很好的黑色长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发髻很是利落,眼睛很凶,嘴唇很薄,是个薄情相。”
“那就是了。”许云归虽然看不清,也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黎渊心最软,他想问,却不知道怎麽开口。万俟奕阳看懂了他的心思,却也只是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风口,护住黎渊。
衆人不讲话,心思都放在山崖下的战场上。
极宸站在船头,背着手,他僵硬着身子,仿佛在被人注视。船头风很大,尖头的船身一路破开风浪,有咸腥的海水溅在他的脸上,即使没有喝进嘴里,也能嗅得很清楚。
“陛下,这一路都没见有什麽叛军出来,是不是有诈?”知墨上前请示。
极宸皱紧了眉:“他绝不会这麽简单,通知下去,所有队伍缓慢前进,若对方还没有动作,就在原地下锚,形成围困之势。”
“下官这就去办。”知墨拱手後立刻传令下去。
而与此同时,山崖上,阿江看着下面逐渐开始停滞不前的军队,即使已经看过无数遍类似的场景,依旧再次为许云归的谋划称赞:“果然如公子所料,他们不敢再向前了。”
“依旧按照我的命令行动。”许云归看着下方,一阵大风吹来,许云归的毯子被吹动,掀起一个角来,阿江利落地按住。
山崖下,蛰伏已久的倒悬天的队伍终于从靠近岸边的礁石後方闪出来。他们没有什麽大船,都是利于行驶的小船,几人一艘,有划桨控帆的,有拿着弓箭的,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一声令下都冲着对面行驶过去。
极宸一挥手,旁边就有士兵随着他的动作挥舞旗子,所有的船只上前开始攻击。
而倒悬天的船只看起来零零散散的,战斗力不高,可就因为他们不聚集,行动速度又快,被攻击到的概率很低。同时他们因为太过轻便,反而没了还手之力,硬生生抵抗住了几刻钟就隐隐要往後面退。
极宸此时还有戒备心,没有急于求成,反而看他们退了及时止步,在外围观察。
而不久,更多的小船冒了出来,他们像是被人不允许回城一般,强行出来应战。抵抗的动作更小了,反而躲避起来更加利落。
极宸浪费了很多的弓箭都伤不到他们几个人,而每每他想直接攻进去的时候,倒悬天的船就会往回划。
山崖上的黎渊看着船上的人都是中原面貌,没人带着弯刀,突然想起了,他什麽直接张口问许云归。
“你不是还牵扯了塞外的人,他们人呢?”
许云归原本还在兴致勃勃地看下面的战斗,见黎渊问他,很有耐心地回身:“他们啊,因利而聚自然因利而散,他们怕了,等着我们攻取皇城再来收渔翁之利。”
“你们没找到圣石所以不跟着倒悬天了吧?!”万俟奕阳很是骄傲,“就不告诉你们。”
许云归没什麽大动作,只是笑容更大了些,歪着头看着黎渊:“圣石重要吗,他们要的不过是个由头。”
黎渊何其聪颖,他一下子就算明白了。但随後这个事实让他震惊到身子一晃,靠在万俟奕阳肩膀上,他瞪大眼睛,抵住自己的头,荒诞到笑出声来。
“这……”他扯紧万俟奕阳的衣领,看着一脸坦然的许云归,“你是说,这麽多人为了守住一个圣石的秘密,死的死,伤的伤,耗了几十年年华的也有,到头来,竟然,没什麽意义……”
好荒谬,但是没有人能说出来一句不对,好像这个人间就是这麽荒诞可笑。
许云归看着下面的战斗,似在说给自己听:“知道吗,每个人都太渺小了,太幼稚太可怜,总以为可以改变世道人间,凭着一腔热血就能爱的毫无顾忌,恨得自绝後路,可最後啊,不过是一笑了之,笑自己可悲。”
他回过头,对着似有若悟的黎渊:“你不必懂。”
【作者有话说】
唉……
守了这麽多年的秘密什麽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