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到後面的黎渊想解释,却被万俟奕阳堵上了话头,“你是何人?”一边问话,手已经一边往炕上那一堆东西里面摸,那里有他的剑,因为怕在睡觉时硌到黎渊,昨晚就被他拿了下来。
村长连旱烟都忘记抽了,也是无措极了,连万俟奕阳是谁都忘了问,只顾着回答他的话,“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啊。”
“那你脸上的疤从哪来的?”万俟奕阳不信,那疤一看就知道是刀伤。江湖中人也会讲究体面,轻易不伤人脸,这人若是江湖中人,必是穷凶极恶之徒。
“啊?这疤,这疤是我小时候玩镰刀自己弄得啊,你还别说,还真的耽误我娶媳妇呢。”
万俟奕阳皱眉,当他是三岁的小孩子吗?这种谎话估计只有心思单纯的阿渊才会信。
“哦?镰刀?那你手上的那些老茧是怎麽回事?”万俟奕阳何其聪慧,一眼就看出了他这种茧子一定是常年握剑才形成的,跟那种做农活弄出来的茧子不一样。这人一定没有看起来那麽简单。
村长听见他的话,无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虎口,沉吟几秒,这才叹了口气,“唉,还是瞒不住了吗?”
此话一出,连黎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是没有好奇过村长的疤,但是那时身上的伤折磨着他死去活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可让他相信平日里对他多加照顾的村长是坏人,他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黎渊轻轻扯了扯万俟奕阳的袖子,“奕阳……”
“怎麽?”万俟奕阳回过头,温柔地看着黎渊。
黎渊刚想为村长求情,村长就说话了。
“唉,说来也丢人。小时候不懂事,练过一段时间绣花织布……”
“我就说你肯定……什麽?绣花织布??”万俟奕阳满脸疑惑,看着眼前这个大汉,愣是一点也想不到这位捏着绣花针的样子。
黎渊也惊讶的很,“诶?”
村长也有点羞耻,轻咳两声,“那不是,那不是那段时间这种东西卖的贵吗?”
看着两个人不可置信的表情,村长反而直起身,“你们也要说这种事是只有女子才做得吗?挣钱的法子本就没有贫富贵贱之分,只是愿不愿意就是了。活计没有偏见,而是人给了它们高低之分。”
看着两个人连连摆手,万俟奕阳更是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村长这才傲娇地哼一声,背着手离开了黎渊家。
这下,屋子里面又剩下了他俩。
万俟奕阳挠挠头,没话找话,“阿渊,你这个村的村长,还真的十分聪慧。”
“是,所以我说的,这个地方,很好。”黎渊的视线又挪到万俟奕阳的佩剑上面,这是早些年万俟家为万俟奕阳找江湖上的铸剑名家特意锻造的,用的是上了年头的玄铁,锋利无比。寻常时候,万俟奕阳并不会让他出鞘,可刚刚,村长说话间稍微迟疑的时候,这把剑,为了护着黎渊,出鞘了。
黎渊只觉得嘴角有千斤重,让他想笑都笑不出来。
要不然江湖上都赞万俟奕阳侠肝义胆更胜其父,如此赤子之心,真真对得起“侠”这个字。
可那边万俟奕阳还没有消了劝黎渊一块回去的心思,见他这样回答,深怕他会因为村长或是谁谁谁就下定决定不走了,赶紧抓紧时间多劝两句。
“你若是喜欢他们,我便时时带你回来看他们,定不会让你难受。你在这里连最基本的药都吃不上,不如我带你回去……”
“可我没死。”黎渊其实还有後半句,只要说些什麽,跟着万俟奕阳游走江湖说不定死得更快,万俟奕阳肯定就不再多说了,说不定就放下了。但是话到嘴边,黎渊还是没忍心说完,只因不想看见万俟奕阳失落的眼神。
万俟奕阳没有听出来话外之音,还在勤勤恳恳劝说,“可是你留在这里,只能吃土豆,连你最爱吃的鳜鱼都吃不到。”
“可我即使吃不到,也没死。”黎渊表情淡淡,心里已经起了离万俟奕阳远点的想法,省的这个人总说些引人误会的话,让他心乱如麻。
“但是,你在这里就看不到朋友家人,最重要的是看不见我了啊!”万俟奕阳无比痛心,实在想不到就这麽一个破破烂烂的村子有什麽好留恋的。
黎渊刚开口,还没说一个字呢,就被万俟奕阳堵了回去,“知道了知道了,你肯定说见不到也不会死对不对。”
黎渊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