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枪击场
“与他无关。”沉迷拆东西的时秒忽然开了口,他没有擡头,低垂着眼,仔细而小心地将小螺丝拧了回去,“是时分。”
时秒说话因为过于简洁,往往会有大量的语言结构缺失,让人听着云里雾里。
对此习以为常的钟意很快就替他补充了空白,“是时分跟人打架了?”他问完,皱起眉头,补问了一句:“为什麽?”
“他想听故事。”时秒拧好了螺丝,举起表左右看了看,确认可以正常运行,便慢条斯理地戴上了手上。
这根本就不算回答。钟意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而钟心用手撑着脸颊,笑眯眯地看看时秒,努起嘴对钟意隔空喊悄悄话:“这小孩好有趣。”
对我来说可不太有趣。钟意扭开脸,轻不可闻地叹气,没有再追问下去。
时秒戴好手表後,也没打招呼,自顾自钻进房间拿了个包准备出门。
“去哪儿?”钟意手臂一伸,手摁在了走廊的墙壁上,非常直接拦住了时秒的路。
这段时间时分一到白天就会消失,钟意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回自己的公寓学习去了。
可当钟意知道他身上的伤後,立刻意识到自己最近为了应对易感期,确实忽略了他。
“疯帽子。”时秒快速地瞥了一眼钟意。扔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答案後,他一弯腰,从钟意的手臂下钻了过去,径直往门口走。
钟心还坐在餐厅里,拉直了腰背冲时秒喊:“中午回来吃饭吗?”
听到问话的时秒脚步顿了一下,特意转身走了回来,站在钟心能看到地方冲她摇摇头。钟心眉开眼笑地对他摇摇手说:“那路上小心哟。”时秒点点头,小声地说:“姐姐再见。”
钟意目瞪口呆地望着时秒,眼珠追着他缓缓移动。现在钟意几乎是确定了,时秒一定是喜欢钟心的。
这未必是恋爱的喜欢。时秒喜欢机械,而钟心正好擅长做这些。
一时间钟意有些五味杂陈。
钟意摇了摇头,将一些奇形怪状的心情甩掉了。他对钟心说:“我也出去一下。”钟心笑着冲他摇摇手。钟意拿起手机便追着时秒跑了出去。
而对于钟意跟着自己,时秒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好像什麽都事不关己。
电梯下到了楼底下的停车场,钟意一眼就看到了一辆车旁边站着位不认识的司机。他见到钟意,微微俯身颔首行礼说:“钟先生。”钟意回以点头。
而时秒目不斜视地从司机身边走了过去,轻车熟路地拉开车门,钻进了後座。
那位司机贴着车身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对钟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钟意也没有犹豫,轻声道谢後,坐上了後座的另一边。
钟意推测时分应该是每天都坐着这辆车去找疯帽子做了些什麽。
这个“什麽”,是钟意很在意的东西。
反正一定不会是单纯地喝喝茶。
车子开出了高级公寓的停车场,平稳地行驶在主干道上。钟意看着两边的店铺缓缓从车窗滑过,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玻璃高楼,大幅的奢侈品牌广告,这本应该熟悉的街道,钟意心里却生长出一种异样的陌生感。就像季节更叠时站在阳台上吹到了微凉的北风,亦或是时隔一年回到海边闻到了咸腥。
经过了快两周的易感期,他每天的行动范围仅限于公寓内部。两周用数字来表示不过是一个十一个四,然而钟意从未经历过这麽久易感期,在体感上,他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时秒上了车後,脑袋往角落一靠,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可是没过多久,他又睁开了眼睛,四处望了望,看到钟意坐在後座的另一边,很平静地对他说:“今天的茶话会你也去呀……”说完後他低下头扯着自己身上这件宽大的T恤看了看,努着嘴嘟嘟囔囔起来:“怎麽穿了这件衣服就出来了。”
时分似乎早就习惯了一醒来就面对各种莫名其妙的情境,然而这其实绝不算是一种好的体验。他的人生像蛋糕一样被分成了好多份,而每次只要醒来,就得费尽心思去推理和猜测消失的那一份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