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自由
白兔出院之後,联盟首都下了好几场大雪。
雪积了起来,城市就变得沉默。连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的噪音听起来都变得含蓄了。
时分依旧会在每天早上别人出门活动散步的时候站在窗前。钟意打开门,时分转过了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他用很轻的气声说:“我在听雪,它们在说悄悄话。”
钟意轻手轻脚地反手关上了门,问:“它们说什麽了?”
“听不懂。语言不通。嚓沙嚓沙的。”时分耸耸肩,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他说:“真好听。”
钟意笑,站到时分旁边陪着他听了一会儿。
郝馨晴在这一天从百忙之中抽出空,大驾光临了隔离室。她夹着一本记录本推门而入,硬生生地打断了他们聆听大自然的活动。
她看着并排站在一块的两个人,挑了挑眉毛,然後装作什麽都没看到,清了下嗓子,宣布从今天开始时分的脱敏训练进入第二阶段。
“时分你准备好了吗?”郝馨晴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计时器,“钟意,如果他准备好了,你就试着把信息素屏蔽器下调一档。”
时分无声地点了点头。
钟意用馀光偷偷地看了时分一眼,先把手表的档位调低了一档,然後缓慢地释放了一点信息素。与此同时,郝馨晴摁下了记时键。
时分不动了,他的眼皮缓缓地下坠,像是困了一样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之後,他就不一样了。
郝馨晴掐断了计时键,十分干脆利落地说:“第一次,坚持了二十秒。”
时秒刚出现就毫不掩饰地皱了眉头,他迅速往旁边挪了几步,与钟意拉开距离。
“早上好,时秒。”郝馨晴一边在记录本上记上数值,一边跟他打招呼。
时秒面无表情地一点头,说:“好。”
钟意也说:“早上好,时秒。”
时秒没理他。
“你这样很没礼貌哎。”钟意小声地嘀咕起来。
时秒眼角一擡,目光一下就飞到了钟意身上。
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哇,你要被讨厌了。”郝馨晴笑盈盈地说着,头往外幅度很小扭了一下,“走吧,钟同学,留在这里是准备挨揍吗?”
钟意双手揣进兜里,用鼻子长长地吸气和呼气,肩膀耸起又落下。
只有那天晚上的茶话会,时秒允许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呆了那麽一会。
钟意知道那是因为时秒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致。他非常努力地做出了忍耐和让步。而那天茶话会结束之後,钟意曾尝试跟他交谈。他刚张张嘴,时秒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钟意只好作罢。
时秒真的很讨厌alpha。
这种讨厌是没有理由的,像是刻在了基因里。
钟意冲着是时秒利落地一摆手,说:“回见啊。时秒。”径直走出了隔离室。郝馨晴跟在他後面关上了门。
“这小孩不错了,没有动手。”郝馨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这麽看来时秒并没有暴力倾向,他攻击那个倒霉的院长也不是因为应激。他脑袋十分清醒,就是因为某种理由,所以把院长给揍了。”
“这个看监控也能看出来。他看起来很冷静,脸上完全没有很愤怒的表情。”钟意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
郝馨晴的眼皮一掀,说:“你看监控了?”
“呃……”钟意噎了一下,不吭声了。
郝馨晴用鼻子哼着笑了一声,“案子的事情我管不了,能管好我的患者就不错了。”她说完,拍了拍钟意的肩膀,“下次再接再厉啊。”
第二次测试,时分坚持到了四十秒。
第三次测试,又变回了二十秒。
钟意每次脱敏训练的流程变成了进门,释放信息素,被嫌弃,出来。全程不超过五分钟。
他忽然意识到,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跟时分单独呆在房间里,一起优哉游哉地吃小零食,说些没有意义的话。
但钟意还是有机会见到时分的,只不过时间从白天变成了晚上。他偷偷地感到庆幸。
幸亏还有茶话会。
时分的茶话会有了新的客人。
白兔出院之後,疯帽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照着平常的习惯摸到了他原来的病房,对着里面噗呲噗呲了两声。
没一会儿,隔壁床的小姑娘打开了病房门,她身後还跟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你把他吓坏了。”小姑娘指了指死死抱着她胳膊不放的小男孩。
疯帽子立刻真诚地表达了他的歉意,并询问:“需要我给你们唱一首催眠曲哄你们入睡吗?”
小姑娘缓慢地眨动了几下眼睛,问:“你不是来带我去见时分的吗?”
疯帽子听後,咧嘴一笑。
话说到了这份上,不带着一块参加了茶话会就不礼貌了。
小姑娘叫何花,比钟意小一些,二十二岁的大学生,患有重度抑郁症。白兔走後,她的新室友是个五岁的小男孩,叫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