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水汽变得很重,把月亮的边缘泡得模糊。
钟意十分卑劣地想,时分满十八岁了,他是不是能够喜欢他了?是不是能够明目张胆地对他再好一点?
可他与他之间依旧横亘着山脉,洼地,危机四伏的瘴气沼泽。
钟意走不过去。
钟意把杂乱的痴心幻想收拾干净,将它们一片一片地夹进日记本的书页里,藏到抽屉的最里面。
第二天清晨来临,他又回到了该在的位置,过该过的日常。
按部就班。
对于三个人的秘密聚会,钟意保持了缄默。
疯帽子叔叔见到钟意一如往常高歌了一曲,钟意依旧会耐心听完,微笑着给他鼓掌。
白兔先生的问题又换了一个。他看到钟意就攥住他的衣角问:“钟意,时分给他打电话了吗?”
“嗯……”钟意应着,态度认真地敷衍他:“我回头帮你问问?”
他确实去问了,但不是问时分。
钟意往护士站的台子上一趴,伸着脖子问李护士长:“他到底是谁啊?”
小护士们一看到钟意就笑。李护士长擡起头,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什麽他到底是谁?”
“白兔先生的明星男朋友。”
“白兔先生是哪位?”
钟意轻轻吸口气,挠挠额头。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是把脑子忘在家了。
“他在说秦小柏吧。”一个小护士忽然插了话,“他喜欢林子杉。你听说过林子杉吧?”
钟意点点头。
他每天骑车会路过好几个公交车站上,旁边的广告牌从去年开始就印上了同一张帅气的脸。钟意在等红绿灯的时,漫不经心地扫过了照片下方的一行小字。上面写着代言人:林子杉。
护士接着说:“哎呀,追星嘛,总有人梦着梦着就梦疯了。我们这每隔个几年就有那麽一两个追星追出毛病的患者住进来。”
“也不是不能理解吧。林子杉长了一双特别深情的眼睛,谁看了不疯。”另一个护士打趣道。
“那你跟秦小柏住一个病房,你们肯定很多话聊。”
“我哪儿敢啊!人家可是林子杉的正牌男朋友。我算个什麽。”
两个人说着说着笑成一团,李护士长挥挥手说:“怎麽说话的。去去去,干活去。”把他们都赶走了。她转过头问钟意:“小柏是不是又缠着你了?”
钟意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李护士长叹口气,说:“不好意思啊钟意,理解一下吧。住进来的哪个不是可怜人啊。”
钟意转过头往大厅看了看,他看到白兔坐在他经常呆着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等着。
等待那无人赴约的晚上十点钟。
再一次见到时分是两天後。这一次钟意带了两颗薄荷糖。他输入密码,敲门,推开,道早安,询问时分有没有好好吃早餐。
时分在玩他的蘑菇屋。钟意一进来,他就擡起脸冲他笑。
钟意最近正忙着准备小组会的报告,带了一堆参考论文。房间里没有多馀的椅子,他们肩并肩并排靠着床边坐着。
时分探着脑袋跟钟意一块看论文,有时候脸会碰到他的肩膀。
“你没有想问我的问题吗?”时分含着薄荷糖,口齿不清地问。
“嗯?”钟意反应了一会儿,然後说:“没有啊。”
“那我可以跟你说一个秘密吗?”
钟意放下手上的论文,无可奈何地笑:“你是打定主意了要拖我下水啊?”
时分也笑,眯起眼,双眼皮叠得细细的。
他说:“对呀~”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读者朋友。接下来即将逐渐进入支线故事区域。您可能看到刀山剑海,狗血连天。
请您抓稳扶好。如有不适,请及时下车。
感谢您的配合。祝您生活愉快。
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