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不担心,我放心得很。”郝馨晴掂了掂手里的资料本,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奇爸爸是在我们家公司底下工作?”钟意推了推眼镜,“所以才让我去谈。”
郝馨晴反问:“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吗?”
钟意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是。”
“你猜得真准。”郝馨晴厚颜无耻地承认道:“馀奇妈妈那边不好搞,我把警察搬出来威逼利诱才成功让她接受治疗。她稀里哗啦地哭光了我一盒纸巾。我实在是没那个精神头去跟他爹battle。”
钟意没说话。在此之前,他向公司轻轻地举报了一下阿奇父亲的品行不端。公司对此做出了相应的处罚。这远不算是公报私仇。但这也确实是钟意第一次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关系做某件事情。
他是钟家的私生子。这样的事实永远是一把插在他心头上的刀刃。
利用钟家的关系办事,就是在撕开自己的伤口,拔出里面的刀刃,再刺向对方。
他感到羞耻和不安。
郝馨晴发现他不说话了,偏过脸看了看他,说:“钟意,那种什麽都靠自己的孤胆英雄确实很酷。可是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资源和人脉才是成熟的大人。”她说完,又补充道:“要不你以为我为什麽要收你做学生。我在学校挂个名字发发论文就行。何必费这种劲。”
钟意苦笑起来,“你这居心可太不良了,老师。”
“嗯,习惯一下吧。我就不是什麽好人。”郝馨晴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加快了脚步独自走到了前面。
钟意垂下眼皮,抿起嘴无奈地笑了。
她故意扮演坏人来安慰他,又算得上哪门子的坏呢?
郝馨晴拉开了自己研究室的门,然後站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她缓慢地扭转脑袋,钟意几乎能听到她脖子发出的咔咔咔的声音。
“这什麽?您给解释一下?”郝馨晴指着房间地上一大堆书籍资料,和很大一盒的乐高积木,向钟意询问道。
“这是时分备考资料,以及时秒的乐高积木。”钟意还挺一本正经地向郝馨晴一一介绍。
“我又不瞎,看不出来吗?谁允许你带这种东西给他的?”郝馨晴不可置信地望着钟意,“我让你冷静冷静,你现在为了刷好感度,开始另辟蹊径了?”
钟意面色平静地说:“这里面没有什麽违禁物品,就是资料和积木而已。时分说他想考大学。送点备考资料,不算过分吧?”
“行。”郝馨晴点点头,揶揄道:“钟意你可真是……爱疯了。我现在就给你开住院单。你到隔壁alpha区住一个月的院吧。”
“怎麽能这麽说呢老师。”钟意对郝馨晴露出了个温和无害的笑,“我一直勤勤恳恳地在遵照你的吩咐办事啊。”
“我吩咐你什麽了?”
钟意盯着郝馨晴的脸,很认真地回答:“是你说,我得告诉时分,这世界没有那麽糟糕。”
钟意撒了一场冠冕堂皇的谎。他理直气壮。别人就无法反驳。
然而那终究只是漂亮的借口。一个从来只爱当缩头乌龟的人突然变得逆反,变得猖狂,变成一名手段卑鄙的英雄。所有的行为动机都应该有迹可循。
钟意自己心知肚明。
他想看他真心实意地笑,想看他眼睛里有光亮,想看他远离命运不公的苦难,想看他对未来有憧憬和希望。
钟意不期盼两情相悦的结果,不衡量这场一见钟情的含金量。
他也不在乎,自己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能否被称颂为一场伟大的爱情。
他只要时分对他笑一笑。
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