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半阖着眼,嘴微张着,用来呼吸。
他看到自己的膝盖贴靠着钟意的腰侧。晦暗不明房间里,他的双腿和与钟意的躯体界限分明地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块。
时分感觉自己灵魂和身躯像是坏掉了一样不受控制,柔软的器官逐渐变质,感官变得难以描述,一部分舒展一部分紧缩。
钟意抽回手,抓住时分的膝盖,向外掰了一点。然後他俯下身子,与时分额头贴额头,露出一个笑:“不可以打我哦。”
进入的时候,他深深地亲吻了他。
而时分在这一刻闭上了双眼。
他抓着他的肩和背,沾满汗液的指腹在他背部凸起的骨骼上打了滑。
时分觉得自己像被海浪抛了起来,浮到云端上,又高速下落,重新坠入水中。
心脏在抛起下落中剧烈跳动。那些藏匿于身体褶皱里的爱意,在一次又一次起搏中被榨了出来,溢了一地。
时分神志恍惚地贴着钟意的耳朵,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
“乖一点,时分。”钟意喘了口气,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脖颈和喉结,动作稍稍重了一些,“现在不能标记你。”
他说完用力亲吻他的嘴。
时分没有能叫出声。
发Q期比想象的要长,熬起来十分艰难。
日子过得都像是蜗牛在挪动,爬行轨迹里留下了黏滑的液体痕迹。
时分每天都浑浑噩噩,稀里又糊涂。他很少进食,体温时高时低,长时间的昏睡,即使醒来也不清醒。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在风里摇晃的烛火。
在时分不算清晰的记忆里,钟意时时刻刻都在照顾他,替他擦汗,给他换上干燥温暖的衣服,为他做饭,喂他喝水。
时分几乎丧失了所有自控力,变得非常黏人。他总要抱着钟意,随时都要挂在他身上,就像是从他身体里新生的躯体和骨骼。
哪怕钟意只是离开片刻,时分也会立刻陷入一种焦灼的恐慌之中。他莫名其妙地变得爱哭,会发一些无理取闹的脾气,说了好多任性又自暴自弃的话。钟意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从没有表现出烦躁和抗拒,看着他的双眼始终温暖。
而时分如果想要,钟意永远会给。
无论白天和黑夜,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厨房的吧台桌是冷的,大理石的地板是冷的,落地窗的玻璃是冷的,没有放满水的浴缸边缘是冷的。
唯独钟意的身体是暖的。
自从父母去世後,时分的心就空了一个洞。
他日复一日地坐在洞边等待。等待着某一天,他能找到一个东西,或者是……一个人,用来填满内心的深坑。
他遇到过许多人。这里面好人坏人的标准很模糊。时分因人而异地向他们展现出讨好的微笑,给予他们部分的信任和些许的亲近。态度总是很暧昧。
然後,钟意出现了。
他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站在隔离室的门前,失神地望着自己。他故作镇定,说了些杂乱无章的话,不小心暴露了过了度的关心,以及心慌意乱。
这个看起来温和,有点优柔寡断的青年,一脚踏进时分的生活。而时分因为他有了心事。他反复地试探,最後却不理性的赌了一把。他赌钟意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人。
而时间最终向他揭晓了正确答案。
是这个人填满了他。
时分累得沉沉睡去後,钟意替他擦拭干净,细心收拾好一切。然後,他坐在他身边,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他的脸。
钟意不作声地看了很久,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时分的额头。他小心翼翼地问:“时秒,你还在吗?”
无人回答。夜静得像是被摁下了静音键。
钟意长长地叹气,俯下身子,有些悲伤地抱住时分。
时分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蘑菇屋。
屋外阳光明媚,金色的光从小窗户里扑进来,灿灿地落在地上。时分发现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时秒了。他慢悠悠地爬上了楼梯,想要到二楼去找他。
踏上最後一阶台阶,时分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二楼所摆放的物品都跟原来一样,沙发,书柜,小小的游戏棋盘。唯独二楼的房间门不见了。
那是时秒住的房间。
时分抓着楼梯扶手,呆呆地看着着空荡荡的墙。
过了好久,他眨了一下眼,静静地落下了泪。
【作者有话说】
时秒基本上下线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