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努力拉平抽搐的嘴角,硬邦邦地说:“谢谢你,这种情报我不是很想知道。”柴郡猫哈哈大笑。他笑完,从包里拿出资料放在到茶几上推到了钟意面前,“医院倒闭了,但我还是挖出了点有价值的东西。”
钟意扫了他一眼,拿过茶几上的资料,里面是一个病人的病历。
“这个人,在案发当天也去了医院。”柴郡猫手指夹着烟,慢慢地吐气,“当时所有病人都在候诊室候诊,案发时,有人看到了她进入了离案发房间不远的厕所,然後就消失了。之後无论是许家人包围医院,还是警察赶到现场,她都没有再出现过。”
“警察事後没找她吗?”钟意低着头,眼睛左右移动着,一行一行扫过资料上的文字。
“没有,护士们被许家人封口了,她们不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就没有刻意提起这位病人。警察不知道她曾在现场出现过。我不敢说她一定跟案件有什麽关系,但是直觉告诉我,她很可疑。”
“嗯……”钟意轻轻应了一声,翻看着这位病人的资料,“她有十个人格。”
“是不少呢。”柴郡猫夹着香烟,笑着说,“我就算跟她接触,也未必能问出什麽有价值的事情。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行。谢谢你。”钟意收起了资料,掀起眼皮看向柴郡猫。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钟家的惊天大秘密,钟于知道吗?”
“没跟他说。”柴郡猫耸耸肩膀,“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极力反对你掺和许时分的事情。我可不想当那挑拨离间兄弟关系的坏人。”
钟意的拇指不自觉地在资料的纸张边缘摁了摁。他在心里估摸了一个大概,很快就放下了念头,换了个话题:“我这里有个别的事,希望你帮忙查一下。”
柴郡猫勾勾嘴角,他捏着香烟尾巴,往里面烟灰缸一摁。黄色的火光一下就灭了。
“悉听尊便。少爷。”
第二天早上,钟意接到了时分电话。他正在餐桌上用叉子戳着一颗煎鸡蛋。他听到时分的声音响起,叉子戳破了薄薄的蛋白皮。蛋黄液流了出来。
“会打扰你吗?”时分的声音很闷,像是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钟意忍不住弯起嘴角,说:“不会啊,我已经在吃早餐了。”
“我现在正躲在被子里给你打电话。虽然这个点应该没有人会过来。”
“别闷坏了。”钟意提醒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时分轻轻的笑声,“我昨晚没睡着。”
“为什麽?”
“因为……我担心睡着了,时秒会跑出来把手表拆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电波爬了过来。钟意想象着时分在床上懒洋洋翻身的模样。
“房间里没有螺丝刀,他怎麽拆?”
“时秒用一根签字笔就能拆。他喜欢折腾这些东西。”时分向钟意解释道,“其实现在的那个密码锁根本关不住他。他只是懒得出去而已。”
“那他也太厉害了。”钟意真诚地感叹道,“上次他装小房子也装得挺好的。”
“嗯,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工具,他拆了表可能就装不回去了。”时分的声音更轻了,似乎正在发愁。
钟意说:“你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别拆手表。我送他一套乐高。”
时分又笑了起来。他说:“好啊。”他很轻很柔的声音顺着电波爬了过来,像许多只扑闪着翅膀的小蝴蝶,无数薄薄的蝶翼剐蹭在钟意的耳朵上。
钟意觉得痒。他咽了口唾液,挠了挠耳朵,换了一边听电话,“下周阿奇出院的时候,我们会努力劝他妈妈接受治疗。”钟意把昨天跟郝馨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时分,并告诉时分,也许在不久之後,他就可以自由进出房间了。
时分问:“那个时候我能见到你了吗?”
钟意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又说:“应该能的。”
“要等很久吗?”时分轻轻吐了口气,像是叹息。他咬字变得有些含糊。钟意推测他大概是困了。
时分说完停了一会,咕哝着补了一句,“想见你……”
“嗯。再稍微忍耐一下。”钟意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他安慰他说:“你有想要的东西吗?只要不是什麽违禁物品,我应该能拜托老师转交一下。”
“教科书和练习题。我已经偷懒了很久了,如果要考大学的话还是得好好学习。”
钟意忍不住眯起眼笑,他轻轻地说:“好孩子。快睡吧。”
“嗯……”时分的尾调里带上了一点黏糊的笑音,“晚安,老公。”
“晚安。”钟意说。他耐心地等时分挂断电话,然後长长地呼了口气。紧接着身子缓缓向後仰,靠在椅背上,伸直了双腿。
钟意没有放下手机。他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对着循环反复的盲音,轻声重复了一遍:“晚安,老婆。”
【作者有话说】
偷偷情。
周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