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食堂的胡萝卜嚼起来很硬,汤淡得像白开水,肉吃起来味同嚼蜡。
秦小柏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周,终于熬到周五下班。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的下一秒,秦小柏看到天地在旋转。
他摔到地上时,竟没有感觉到疼痛。
同事七手八脚地叫了救护车。秦小柏被送到了医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医生过来跟他说他有些贫血,又严重睡眠不足,才导致了昏厥。他需要好好休息。
医生絮絮叨叨地说着,秦小柏一句都听不下去,他问:“医生,现在几点了?”
医生怔了一下,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说:“十一点十五了。”
“来不及了。”秦小柏立刻拔掉了手上的针头,不顾医生护士的反对冲出了病房。
他在医院门口打了车,路过了一条拥挤的商业街,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了老城区。
秦小柏爬上阁楼,推开了那扇熟悉破旧的木门。
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浓稠的黑暗互相拥挤着,填满阁楼的角角落落。
秦小柏半张着嘴喘着气,指甲扣进会掉木屑的门框。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那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在阁楼里过了夜。
秦小柏裹着被子,在床上坐着等待。这个地方又黑又冷。秦小柏一直觉得这个阁楼是冷的,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可以冷成样子。
清晨的时候,窗户外结了一层白霜。
秦小柏往手上喝了几口热气,爬下了床。他冻得脸都发了麻,身体也变得僵硬。
他慢吞吞地走出了阁楼,回头看了一眼。
结束了。秦小柏心想。他用手背擦着眼睛,一步一步顺着狭窄陡峭的阶梯往下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踩空了一阶。
早晨来开店的老板娘把秦小柏送到了医院。这一次他住了快一个月的院。
林子杉的手机号停机了,发出去信息旁边带上了红色的感叹号。秦小柏安慰自己,林子杉做了他想做的事情。这样也不坏。
病房阳台外的一棵梅花树静悄悄地开了花。秦小柏在温暖的病房里过了冬。
春天快来的时候,秦小柏回去上班了。他依旧每天都会坐十七路公交车,早上一趟晚上一趟。他沉默地坐着,每天在差不多的位置上随着车子的起伏摇晃。透过窗户,看到路边的花开了又落了,长了绿叶又变成光秃秃的木头。
他不算认真地在这个世上活着。
朝九晚五,按部就班。
又过了两年,母亲开始给秦小柏张罗起了相亲。
秦小柏在周末跟陌生的alpha一起吃饭,偶尔还会“退而求其次”地见见某位老实beta。
每次在饭桌上,秦小柏抓着筷子勺子或者叉子,傻愣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他看着他们明明长得不一样,却分不清楚谁是谁。
他听着他们明明在说话,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
吃完饭後,他会坐十七路公交车,从新城回老城区。
路灯,车灯,霓虹灯,像是五颜六色液体在公交车周围流动。
秦小柏的脑袋靠在公交车玻璃窗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外面缓慢向後飘过去的广告牌。
十字路口边上的大屏幕闪烁着美丽迷幻的画面。
秦小柏在上面看到了林子杉的脸。
【作者有话说】
散发出了想要评论的信息素……
周五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