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啊?”白兔又问。
时分刚张张嘴,门口传来了很轻微的敲门声。疯帽子立刻起身开门。开门後,他後退了一步,右手一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欢迎来到我们的茶话会。”
钟意从门外的阴影里走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摸了摸鼻尖。他说:“打扰了。”
白兔立刻回头看时分。他想夸他说,你猜得好准啊。可当白兔看到时分目不转睛地望着钟意,眼睛亮亮的,他张开的嘴又缓缓地闭上了。
蘑菇屋里第三个小人,是钟意啊……
钟意很好。白兔想。
白兔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漂浮的小路行走的时候,钟意告诉他:“如果到点了,我一定会告诉你。”
白兔不太记得自己发疯的时候的事情,但他记得钟意。
钟意是他在的幻境里看到了唯一有脸的人。
钟意挨着白兔,与时分隔了一个疯帽子。他坐到了时分的正对面。白兔总觉得他似乎是有意为之的。
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套瓷器茶杯和杯垫,还有仙贝饼干。
“要是被医院发现,我大概就要跟这个地方说永别了。”钟意一边调侃着,一边掏出一个保温壶,给每个人倒上了茶。
“干杯!欢迎新成员,祝我们永远不被发现。”疯帽子率先举起了杯子。
“帽子叔,我们是在喝茶。”钟意无奈地提醒他。
时分垂下眼笑了,嘴唇碰了碰茶杯,“好香的花茶。”
“嗯。助眠的。”钟意捏着茶杯柄,“喝了今夜会有好梦。”
白兔喝了一口,茶水是温暖的。他心情变得很好。
“我隔壁床的小姑娘每天都会失眠。”白兔忽然说,“她会一整晚都在哭。我问她为什麽会那麽伤心。她说窗沿上的多肉植物一到晚上就开始骂她。”
时分放下茶杯,杯底跟杯垫碰撞出了一声又轻又脆的声音,“你明天起床就跟多肉先生说,怎麽可以骂人呢,还在大半夜,太没礼貌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白兔觉得时分很难被定义。所有人都认为他在痴心妄想的时候,只有时分很认真地在问他:“他在等你吗?”
他总能把他从没完没了的小路幻境中拉出来。
白兔不清醒时总觉得自己赶不上赴约的时间,清醒的时候就会知道已经没有人在等他了。循环反复。
他其实不知道到底哪一种会比较痛苦。
他觉得都挺痛苦的。
“你为什麽还不回家?”秦小柏架好了拖把,向那个抱着吉他的alpha少年搭话。
“我住的地方很近。”alpha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指给他看。秦小柏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南区那一片破旧的老城区。
夕阳下笼罩着斑驳的楼房,拥挤的商铺,逼仄的小路,落下一层灰灰的橙。一些光打在了玻璃窗上,亮得他发昏。
“那里有一家孤儿院。我就住里面。”alpha少年耸耸肩,“回去早了园长会要求我帮忙照顾下面的那群小鬼头。我想偷懒练会儿吉他。”
秦小柏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发现他手上的信息素手环又破又旧,基本上已经没什麽效果了。而秦小柏自己的手环也不是什麽高级货。他总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信息素跟他的眼睛一样,是一种很激烈的味道。像是火焰烧过冬季的干草原。
秦小柏往旁边挪了一点,问:“吉他有趣吗?”
“嗯。我自己学的。你知道南区人民路上的酒吧街吗?那里有家音乐酒,老板他不需要了,就把这把旧吉他送我了。”少年敲了敲吉他的共鸣箱,眯起眼笑,“全单板的,不便宜呢。你要听吗?”
“啊?不用了吧。太阳都快下山了。”秦小柏被他的信息素熏得有些迷糊。
“就一首。”alpha少年竖起一根食指,“听完了我请你吃冰淇淋。”
他的手指又细又长。
秦小柏不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
他弹着吉他唱《thejokerandthequeen》。
秦小柏的喉咙有些痒。心跳声很吵。他反复把自己的信息素手环往最高等级上拨,指尖打着抖。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扫,结束了这首曲子,然後他擡起亮亮的眼睛,笑着看向秦小柏。
“我叫林子杉。请记住我。”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