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如果在白天,理智可能会操控齐醉吟,我们之间已经没什麽可说。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失意丶落寞丶孤独都会悄然将每个夜不能寐的人折磨得痛苦不堪,促使着他去探究这世上可能还和他有着关联的千丝万缕。
齐醉吟哆嗦着点开信息,紧接着,唇齿颤动,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五天了,憋了五天了,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只有一天天丶一夜夜独自舔舐着伤口,独自饮下那个你最在乎的人亲手递上的毒酒。
委屈丶愤恨丶心痛丶背叛劈头盖脸向他砸来,紧绷了几天的弦终于被拉断。他蜷缩在沙发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我不好,但和你没有关系了,心再疼,我们也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齐醉吟哭得撕心裂肺,痛得肝肠寸断。他再也找不到原谅他的理由,再也找不到盲目去爱的理由,他以为他会爱到老的人,他愿意为他倾其所有的人,从此和他再没有关系了。
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为什麽不让我改?为什麽要直接去找别人?为什麽还要让我撞见?
为什麽?为什麽!
哭累了,哭哑了,齐醉吟坐起来吸吸鼻子,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从最初看到了最後。
他笑了,又哭了,然後擦干了眼泪,再次点到郦征的头像,在片刻的犹豫之後,按下了删除。
点开郦征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打开相册,好多都是关于他们的照片。
齐醉吟想了又想,挣扎了又挣扎,却始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这些都是两人在一起过的证明,每张照片都是一段回忆,齐醉吟实在舍不得。
如果连照片都没了,那我还有什麽?
既然没了未来,那就更不舍得将过去全都一并抹掉。
最终,他将照片清理出来,放进了移动硬盘。
等做完这些,天都快亮了。
眼睛一阵阵刺痛,视物都有些困难。
走进卫生间一看,这眼睛肿得,哪里还敢出门见人。这班肯定是没法上了,所幸,工作已经交接清楚,单位也不用去了。
草草地眯了一会儿,等醒了之後也睡不着了。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去吃个饭。
刚出门,一个黑影从消防楼梯冲出来。
“啊!”
一瞬的惊慌之後,齐醉吟不用想便知道身後之人是谁。这人,不需要睁眼看,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
郦征的力气之大,大到齐醉吟根本无法挣扎,他牢牢地禁锢住齐醉吟的手,从他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一个腾空,齐醉吟就被甩进了房间。
齐醉吟气急,一个转身,啪一巴掌甩到郦征脸上。
似玻璃渣,似仙人球,似烙红的铁,这一巴掌,齐醉吟使足了力。
郦征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没敢擡头看齐醉吟的眼神,但能听到他粗重喘息的声音。
“滚出去。”齐醉吟的声音又硬又冷。
郦征低着头,很坚决地说道:“我不走,只要你能消气,你怎麽打都行。”
齐醉吟冷笑一声,每次认错的态度都很真诚,但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他齐醉吟又不是傻子,能一遍又一遍地被你戏耍?
齐醉吟拉开门,冷漠地说道:“要麽你走,要麽我走。”
郦征擡头看向齐醉吟,看他态度如此坚决,郦征就知道,没有半分商量的馀地。
“对不起。”郦征低声说。
齐醉吟不想和他杵在门口,转身便往卧室走。反正明天一早也要出发,随便你走不走吧,不走自己现在就去机场,只要不和他在一起就行。
看着齐醉吟决绝的背影,郦征心如刀绞。
记忆里,只有自己站在门口,他飞身扑向自己的画面,谁能料想,还会有今天这一幕。
郦征站了一会儿,失落地退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在消防门後面站了好久,他才束手无策地离开。
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天,两个人都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白天难以投入工作,晚上也难以入眠,就仅睡着的那会儿还噩梦不断。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冯益给郦征打电话,告诉他力峰的项目暂时由他来对接。
郦征心里一惊,便听冯益说齐醉吟自请去非洲,後面的话郦征没怎麽听清楚,更没怎麽记在心上。
挂了电话,郦征心里惶恐不已,他躲自己都要躲到非洲去了吗?他是想彻底和自己决裂了吗?
拳头捏得咔咔响,怎麽办?要不要过去找他?去了他会更生气吗?他究竟怎麽想的?
郦征坐立难安,不知道齐醉吟现在已经上飞机了没。他拿起电话,接连给齐醉吟打了几个电话,都是一片盲音。
微信给他发信息,竟然显示醒目的感叹号,你已不是他(她)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