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确实做了很多糊涂事,但是有一点,我在他身边见过的两个男孩,那两个男孩身上都有你的影子。他以前是……”郑语顿了顿,“是对感情不太负责任,我们一直以为是他在对我们发泄丶在表达对拆散你俩的不满。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一直是在寻找一个和你相似的人。”
齐醉吟仔细看着那一排字,并伸手抚上那滴晕开的水印,眼里渗出点点泪花,心里泛着隐隐的酸疼。
见齐醉吟动容,郑语趁机小心翼翼地问:“孩子,能答应我吗?”
齐醉吟心里很矛盾,听别人说的都可能是假的,可这摆在面前的照片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它实实在在地记录了那些年郦征对他的思念。
纵然他後来有千般不对,但他最初的感情,始终是纯粹的吧。
和郦征在一起,图他什麽?不就是个不染纤尘的“情”字吗。
往事一幕幕纷至沓来,齐醉吟内心固若金汤的底线,也开始出现丝丝裂缝。
最终,在郑语的满心期待下,齐醉吟终于还是动摇了,“我想想吧。”
郑语也不好再逼齐醉吟,毕竟郦征自己犯了错,她只得先回去。
车上,她打电话给郦力峰,“该说的我都说了,也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来。”
“他没说不来吧?”
“那倒是没有,只说他回去想想。”
齐醉吟认真回想那张照片的背景,那是在郦征学校的音乐教室,可他完全记不得什麽时候拍过那样的照片。
那时候的他们,都还是青涩又单纯的少年。
难道是郦征偷拍的吗?可偷拍怎麽会拍得那麽好?他又为什麽要偷拍自己呢?
那时候他俩关系那麽好,他只要说一声,大大方方拍不就好了?
只能说明一点,郦征说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他,是真的。
一路上,因为一张照片,齐醉吟想起的,全都是郦征的好。
但郦征的情况却更恼火了,郑语回来的时候,郦力峰眉头紧锁。
“连水都没喝一口,我看再这样下去,还得送医院。”
郑语叹了声气,径直去了郦征的房间。
“小征,睡着了吗?”郑语小声叫了一声,眼神又看向他爸。
“一直这样。”
郑语看着微微起伏的被子,也顾不上其他,开口便说:“小征,妈刚去见了齐醉吟。”
她一直看着郦征的脸,果然,过了一会儿,郦征眼珠一转,眼睛慢慢睁开。
郑语鼻子一酸,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埋怨,难道除了齐醉吟,这世上就没你在乎的人,没你在乎的事了吗?
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你起来好好吃饭,他说过两天来看你。”
从早上开始,说了那麽多的话,好像就只有这两句听进去了。郦征看着他妈,眼睛由浑浊到清明,透露着难以置信。
本来如同腐朽仪器的心脏,又开始加速运转起来。
怕他不相信,郑语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真的,你看,他的电话。”
郦征眉头微蹙,真的是他的电话,他真的会来吗?会来吗?
看到儿子终于给了点反应,郑语不由得有些小雀跃,“我们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你想让他看到你现在这样吗?”
郦力峰见状,赶紧出去,亲自去厨房热了粥。
不一会儿,粥端进来,郦征想起身,但浑身一点力气没有,只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
郦力峰赶紧过来扶了一把,让他靠在床头。
郑语端着碗,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
郦征愣了愣,这样的场景,他还有些不习惯。
“来,吃一口。”郑语声音柔和,郦征也就勉强张了嘴。
几口後,郦征就不想吃了。
自从那晚吃完就吐了之後,他食欲一天比一天差,这几天都没正常吃东西,实在吃不下。
郑语放下碗,说道:“没事,一会儿再吃。”
只要能开口吃饭,父母又松了口气。
晚上,郦征起床上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像变了个人。
他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拿着剃须刀,刮了胡子,抓了一把头发,凑近镜子一看,竟然有两根白头发冒出来。
果然是“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