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坂冶收回手,淡淡问道:“你是嫌这觉睡得太安稳?”
“嗯哼。”那人懒洋洋应了句,“不行?”
“行。”赤坂冶说。他返身单膝跪到床上丶伸手就去够被丢在靠墙里侧的枕头,同时把太宰治从床上扯起来。他把他不情不愿丶接连发出哼哼唧唧般抱怨鼻音的床伴摁在垫高了的枕头上,低头下去,用冰冷的唇贴了贴他面颊,低声道,“满足你。”
太宰治与此同时感受到他摸到他腰间的手。他呼吸情不自禁缓了一截:“喂,别……”
他没机会把话说完,因为赤坂冶直接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远低于体温的手在摸上来时触感格外鲜明,叫太宰治忍不住想扭动身体去躲。赤坂冶倒也不禁锢着他。他们在生活中也许还不够了解彼此,但在情事跟某些琐碎丶私人的小细节上,大概已经互相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了。
他只悠悠把控着他半睡不醒丶又没法安睡的程度,慢条斯理摆弄了他一会,才摁着那具被迫动情的身体不叫他乱动。
这时候被固定住身体丶远比方才那会儿要难受得多。太宰治彻底睡不下去了,现在是後半夜,本就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刻,但身体一阵阵反馈来难以抵挡的情欲。他又累又烦,被人推着扬起下颚丶颈部被用牙齿尖端摩挲着。对方避开了喉结部位丶也没用力到想咬断他喉管,但那种不带情色意味的收拢牙齿反而给人一种强烈的丶被当做猎物的不安感。他甚至还在即将要攀到顶峰时被突然摁了暂停。
几乎是卡在那的一瞬间,太宰治就睁眼要骂。
……前面的他都忍了,但这算个什麽?!
然而赤坂冶已经先一步阴沉沉地开口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含糊而暗含攻击性的声音低低传来:“不准抱怨——你之前玩我玩那麽狠。”
太宰治:“……”
他立马没话了,只能不上不下地僵在那,难耐地任由自己发出喘息声。
“你……嗯丶你察觉到了?”
他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委屈。
“废话。”赤坂冶冷笑一声,难得脾气外露地骂了句脏话,“很疼,而且肿了——你每天都在玩什麽乱七八糟的?”
如果不是这麽个折磨的处境,太宰治大概会分析一下他究竟是心情不好丶还是针对这件事有所不满,但这种情况是个男人都会承受不住。如果不是身体被压制住丶双手手腕也被提前钳制,太宰治这会儿已经开始动手丶而不是只能扑腾着挣扎了。
他声音要染上哭腔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爽到了呀!”
赤坂冶:“…………”
我超啊,这人怎麽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他就算真爽到了也不记得啊?!
如果这是太宰治帮他调节情绪的小伎俩,那麽恭喜,这招大获成功。
赤坂冶差点都要气笑了,原本的糟糕情绪全被转化成了别的东西。他方才对着镜子时就看到自己身上多出的那些痕迹了——除了整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人甚至又勒他。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掐着他下颚来了个惩罚性的深吻。
如果是平时,这种吻太宰治不至于应付不来,但此时此刻两人境遇大不相同,赤坂冶甚至还恶劣地手上持续给予他刺激。後者迅速开始缺氧,垂死挣扎着的同时,崩溃一样发出求饶跟示弱的泣音。赤坂冶充耳不闻。
他们彼此都对彼此的极限了如指掌。这种甚至不会带来痛感的窒息,不会给太宰治带来实质性伤害。
直到他真的被逼到极限丶连身体都不自觉地剧烈颤抖,赤坂冶才掐着他面颊强迫他松口丶将氧气跟恍若隔世的轻松还给他。太宰治霎时间就崩溃了,身体无力地软下去,软绵绵倒在枕头上,像是从濒死的边缘走过一遭一般。
赤坂冶默不作声将他收拾干净,而後者躺了七八分钟丶才逐渐缓过来劲,开始小声骂骂咧咧咒骂起他。
这完全是一次单方面惩罚丶或者说报复性质的抚慰,因为在他被迫痛苦丶或被迫快乐的时候,赤坂冶完全没有参与其中。
太宰治身体疲惫极了丶不如说他原本就已经很累了,不然也不至于这麽困。可哪怕他身体疲惫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他此刻精神却很餍足,那种懒洋洋的劲儿在身边人默不作声抱住他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这种事後温存对于精神的慰藉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多少无用的情愫都是在这种时刻无声发芽,为经历情爱的男男女女带来致命的幻想。
他嘀咕着骂了一会儿,才慢慢刹停,睁着眼睛看了片刻天花板。赤坂冶就在他身侧安静躺着,呼吸声轻而绵长,不紧不慢,像是不会变调的钟摆。
他又懒洋洋躺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