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啥,就是……那什麽,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哥啊?”东寺光代试探地问,“当然,不好讲或者不能讲的话就算了,或者边角料信息也可以!我就是有点好奇……”
赤坂幸一其实经常听到这个问题。
小时候这问题会让他感到非常不安,不过现在他已经学会丶并且能够应对这些了。
而且问这话的人是东寺光代。
赤坂幸一想了想:“我哥倒是不会介意……但你不能说出去。你说出去的话,我会知道。可以吧?”
这种都市秘闻一样的事件发生在眼前丶还能听到当事人第一手消息,东寺光代直接一个精神抖擞。他并指朝天,严肃道:“我发誓!我保证!”
耳边又是一声硬币落地的声音,于是赤坂幸一在他旁边坐下:“你想听什麽?”
**
“……你就想听这个?”
东京,绫辻事务所里,绫辻行人如此说道。他坐在办公桌後,名叫‘见崎鸣’的人偶坐在他臂弯里,面前摆着份关于此次案件的汇总报告。
此次军警提前在目标地点守株待兔,却被横插一脚丶扰乱了原本计划,不仅叫目标人物跑了不说,还没能提前制止爆炸事件,可谓丢了个大人;异能特务科管理异能力犯罪,而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那片广场的破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于是消息迅速被同步过去,在内部无数人的嘲笑下——“这帮看戏的,又是事後诸葛亮。”——开始彻查这一事件。
被全国人民盯着的这种情况下,他们效率倒是高,这份文件甚至已经在兄弟部门之间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来来回回吵了几个回合了。
然而这份叫警视厅和异能特务科狠狠吵起来丶各持己见文件到了绫辻行人手里後,他只翻了三分钟,就深深地感到无语。
有着一颗好脑子丶破案率近乎百分百的侦探对他们彻底绝望了。他嘴很毒地挖苦了一通,并忍无可忍地表示:“你其实是专门过来听我骂人的吧?”
被派来与这位‘杀人侦探’沟通的异能特务科成员表情看起来有点命苦。眼前这侦探看人的眼神讥讽又傲慢,跟刀子一样,落在身上时仿佛能剜下几块肉,叫人怀疑自己连藏在最深处的隐私都能被挖出来。沐浴在这种视线下让人很难不感到不适,更毋论他已经被苦哈哈地骂了五分钟了。
他试图快刀斩乱麻,赶紧问出答案好回去交差:“那个,请问您对此的看法是……?”
“你们怎麽想的?他当然不会是黑衣组织的人。”绫辻行人真是疯了,“别管有多少相关情报丶多少线索指向,最明确丶最无法被忽略的证据已经放在这了啊——他是被谁接走的?”
“……黑衣组织和港口mafia是合作关系。”异能特务科成员弱弱地说出组织内部对此的议论,“黑衣组织走私的那些武器违禁品用的都是港口mafia的渠道,他们还准备展开深入合作。由重力使出面也……”
“也绝对不可能。”绫辻行人讥讽道,“连後续交涉都没有,港口mafia八成已经撕票了吧。这人估计已经死了,你们什麽情报都捞不着了。让你们派到港口mafia内部的间谍帮你们查,看那架鱼鹰到底怎麽进入境内的吧——反正结果肯定是港口mafia,还能有第二个选项?证据是拿不到的,调查是推进不了的,人是不能抓的。这异能特务科也真是要完蛋了。”
特务科成员:“……”
等等,怎麽又骂起来了。
而且,等等!他们还往港口mafia里派了间谍?他都不知道这事?这位怎麽可能有权限知道??
不过沐浴在对方和善的目光下,他理所当然把这话吞回去了。他又试探着说:“……那麽自由佣兵?”
警视厅虽然狠狠驳斥了‘黑衣组织成员’这一猜测,不过他们也认为有可能是自由佣兵。甚至他们依照特征列出了可能人选,几乎已经制定好方案丶准备着手执行调查了。
不过绫辻行人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是港口mafia的人。哪怕明面身份是雇佣兵或杀手,也是他们暗地里藏着的一张牌。太多混淆情报和诱导信息了,做情报的人绝对是个高手丶绝对废了不少心思。他们不想让这个人身份暴露。”
绫辻行人微微一叹,认可道,“——好吧,这人能单枪匹马从里头冲出来丶还成功破坏了军警的布置,对这种人也确实值得花点精力。这次港口mafia大获全胜基本是他的功劳。”
被骂了好一会丶却听嫌疑人得到了夸奖的特务科成员内心泪流满面:“……”
是的,对面努力了,但还是抵不过您慧眼识珠——可恶啊,来这边真是个苦差事,下次他说什麽都不来了!
在这边看守的同僚,你们真是辛苦了!
没等他恭敬地提出告退,绫辻行人就已经把那张浑身上下蒙的黑漆漆的丶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的嫌疑人照片夹了回去。
他漫不经心多暼了几眼,就将那沓文件丢过来,并提出要求:“下次能不能带点好玩的案子来找我?我对这种黑漆漆的家夥没兴趣。”
藏头露尾丶不敢露面的家夥罢了。
这人大概活着时过分小心谨慎,死去时也悄无声息。
无聊。绫辻行人想。
这种人是隔着纸面和文字很难看透的那种类型,因为直到重大事件发生时,他们才会把底牌露出来。前期调查估计很难得到期望结果。
如果能亲眼见一面的话,兴许还能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