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想明白太宰治今日略微的反常是因何而起,这认知让他心里百味杂陈,唯一能轻易明辨出的感情是好笑。
“怀疑我下毒还吃?”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和平假象被戳破後,空气中的氛围似乎一瞬间就变了。
太宰治没做出任何举动,慢吞吞把嘴里的食物嚼完,甚至又端起碗喝了口汤,才感慨一样说道:“能死掉的话,岂不是正好?”
赤坂冶:“…………”
他真真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好。
太宰治的自杀倾向姑且不论。
下毒会不会影响食物味道也姑且不论。
他在太宰治心里的形象丶居然需要依靠下毒来结束一段关系什麽也姑且不论……好的,那就没什麽好论的了。
赤坂冶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你装了窃听器?”
太宰治略有些冷漠地哼了一声,话里带出些理所当然的傲慢:“这里是我家。”
……好好好,这里是你家。
赤坂冶又是想笑。
当初太宰治上他那被炸了个正着,如今他在太宰治这被阴了一招。幸好他除了今早这个电话外,没在他家做过什麽不合适的事……还真是半点大意不得。
赤坂冶感到有些苦恼。
好吧,虽然早知道晚上要吵架,但……
这开端糟糕成这样也是很有才了。
为什麽他们两人的各种谈话,总是发生在这种场景下?
赤坂冶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有一句会让场面变得更难看的话想问,但又觉得不得不问。
他艰难地卡了一会,才憋出来这句。
“……你录下来了?”
他用了个很模糊的措辞,没指名是音频还是视频,但太宰治愣了一会後,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运筹帷幄丶似笑非笑的表情裂开了,呈现出一些变化,然後在突破忍耐限度後肉眼可见地红温了。
他差点直接把筷子摔过来,怒骂道:“你有病吧!我也不到那个地步吧!!”
赤坂冶内心已经无波无澜——或者可以称之为麻木。他淡然表示:“我以为我也不到那个地步。”
……但这两者缺德的方向不太一样吧?!
太宰治对他怒目而视。
赤坂冶权当没看见。他问:“所以你什麽时候装的?之前没这东西啊。”
太宰治拧了拧眉,满是尖酸刻薄之意地笑了一声:“你今早坐在那发傻的时候。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没看见,也是有够蠢的。”
赤坂冶:“…………”
无聊的挑衅,他想。没意思。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表情是好看的。两副不甚友善丶暗含不豫的冷漠面孔对上好一会,赤坂冶才宣告投降。
他长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问:“所以你是什麽意思?”
太宰治没有丝毫停顿地反问:“我还想问你是什麽意思呢。”
赤坂冶:“……”
这人揭他短的时候乐得长篇大论,被问到自己想法的时候就不吭声了?
好吧,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赤坂冶理了理思路就单刀直入丶切入正题:“我觉得不妥,太宰治。那种会往未来延伸丶掺杂着承诺与责任的关系……我觉得我们两人不太合适。”
“…………哈啊?”
太宰治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丶就已经被提前拒绝,他太宰治要能受得了这个,就不会十五岁时跟中原中也在街机厅斗了个你死我活丶十六岁为了气一条狗而吃光对方的狗粮丶十七岁不信邪地非要输光16枚国际象棋才认栽。
“为什麽?”太宰治将餐盘往旁边一推,手肘撑在桌面上,倾身直直注视着赤坂冶的双眼。他做出一副执着的样子,“你得给我个理由,你得告诉我为什麽,不然——我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