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徐琢果断出手,拉住那片衣角。
与此同时,一杆长槊自身後横扫而来,正重背心。
喉头腥甜,胸膛跟着一闷,一时竟言语不能,再发不出声音。血热沸腾,不断从齿缝中涌出。
鲜红的血,沾染上白马鬓毛,触目惊心。
但他不松手!
有剑刃嵌进盔甲,正中肩头。热血一路滴答,疾驰中划出一道相当壮丽的血线。
鲜血淋漓,沿手臂一路下滑,先浸透自己衣袖,再洇湿慕容翰的。
一开始钝痛无比,到最後就剩下无力丶极致的绵软无力。
依然不松手!
马腿被绊,凄恻哀嚎,人仰马翻之际,徐琢被慕容翰与亲卫同乘的那匹马带出,向前拖行极长一段距离,沿途留下惨不忍睹的红。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就是不松手!
马背上的慕容翰终于有所感应,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脸色惨白,眼中空无一物。无动于衷的手,反而搂住亲卫的腰丶搂得更紧。
“……”徐琢颓然,到底是松了手。
……
徐琢被带回燕军大营时,天都黑了。他气息奄奄,无言看天,全身上下只剩眼珠子还能动。
慕容皝面无表情,眼中霜色比月华更凉。
要不是今天慕容恪机灵,稍作撤退後便就地组织起一队人马,把段部军队中的徐琢抢回来,这人估计要被马蹄踩成肉酱。
但是眼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在慕容恪跟前维持自己的前辈架子了。回营的一路,沉默良久,最後只是很恹恹地憋出了一句:“谢谢。”
慕容恪说不要紧,跟着放轻声音,俯身到他耳边,问:“他不愿意回来?”
“谁说的!”徐琢一个激灵,不巧牵引到後背的伤痛处,当即眼一翻,又吐出一口血来:“段部那麽多人,我又是赵子龙,哪能独自一人带他安全出来?”
中气恢复了一点,但只能发出很虚的声音,像个三天没吃饭的可怜人。又配上怒冲冲的语气,有点滑稽。
慕容恪仍然浅浅微笑,眼中无喜也无悲:“这话只能对我说。”
“啊?”
“我是说——”晚风轻柔,慕容恪的声音也很轻柔,“徐将军用这副表情面对我父王,跟明说有什麽区别?”
“……”
徐琢一边肩膀挨了一刀,另一边肩膀被拽脱臼了。本来还在装腔作势故作深沉,军医一来,当即爆发出一阵堪比杀猪的惨叫。
“啊啊啊啊!!!”
“所以丶怎麽回事?”
一见徐琢可以说话,慕容皝立马冷冰冰问。
燕王陛下就是燕王陛下,从来不关心臣下伤势到底如何,只关心臣下为何没有完成任务。果然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姓段的把元邕看得很紧,”无奈,徐琢道:“我们寡不敌衆,实在没法带着他突围。”
燕王的反应一如慕容恪所料,皱眉:“他不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