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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2(第1页)

後记2

颠倒半生,又是一年暮春。

中山城内细雨飞扬,午後,慕容垂走出临时搭建的祖庙,十二旒白玉珠冕冠在风中互相碰撞,叮铛作响。

真不容易啊,他擡头看天。三十八载春秋转眼即过,在这期间,二哥攻灭石赵,南下称帝,总算完成父王生前未竞之业,与秦晋三分天下。

可惜,二哥四哥撒手人寰太早,朝堂被奸佞所控,没多久就被攻破国都,所有人一夜之间,沦为亡国奴。

他颠沛流离半辈子,终于,在这一刻丶在尸山血海中,把大燕的江山给抢回来了。

这是他们的家,寸地寸土都凝着先祖热血,一座城都不可以让。他虽不才,不仅被迫改换姓名,还不得不为灭国仇敌效忠多年,但起码,如今已将功赎罪。也有颜进入祖庙丶面对慕容氏列祖列宗了。

祭祖完毕,慕容垂心情很好。沿途宫人一路跪拜,给他撑伞的内侍,甚至不敢直视君颜。

临时起意,他决定换一条路走。

这条路空荡,路上几乎无人,城墙砖缝中还有连年战乱飞溅上去,已经干涸了的血痕,不知道目睹过多少生灵灰飞烟灭。

灰蒙蒙的天,一切都泡在朦朦胧胧的雨里。道路尽头是一级级台阶,有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偻着身子,弯腰垂头,坐在阶上。

“皇上,小人这就让他离开。”随从躬身,正要快步往前跑。慕容垂叫住他,说算了。自己拿了伞,独自迈步,最後竟掀衣坐到老人身边。

老人阖着眼,看上去是睡着了。直到感觉旁边有人坐下,方才睁眼。

“皇上。”见到龙袍却无丝毫骇然惶恐,只是牵着嘴角微笑,牵出满脸的皱纹。

“我老得快死了,在等死,”老人哑声:“皇上,不会怪我吧。”

换做以前,慕容垂会不悦,觉得这人忒没眼力见。

但现在,自己也不年轻了,时常能体会到一种力不从心的衰老。国内边边角角的零星叛乱,前朝残馀势力,地方豪强,全部交给子侄们去处理,他不过是卧在榻上看几个时辰的奏报,都觉得头晕眼花,腰背酸痛。

慕容垂说自己不至于如此小气,语毕,两人相视一笑。

春雨连绵不停,润物无声。在一派湿润中,闭上眼,好像顷刻可以做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暮春,一样的午後,一样的春雨连绵,自己在母妃的寝殿里睡去,隐约听见外面有谈话声。

母妃说了一句话,他听不清,只听清了最後“後悔吗”三个字。

是父王的声音:“当然不。”

“陛下……别太难过……”

“不过是死了一个人,”父王在冷笑,极为不屑:“孤这一辈子杀过很多人,他还不算什麽。孤既然决心杀他,就不会为他难过。任何人都不值得孤难过。”

“……”

雨势渐大。顿了一会,又道:“只是有些遗憾,遗憾没有早点与他相识,在十二岁以前——那是孤一生中唯一单纯的时光,会没有任何利益牵扯,没有任何利弊权衡,只是因为想对一个人好,所以就对他好。”

“听你口音,是辽东人?从前可有见过朕的父王?”慕容垂问。

老者侧耳倾听,好一会才道:“文明帝……见过。”

那时还在大棘城,已成冢中枯骨的君王,尚鲜衣怒马风华绝代。

“父王是个神秘的人,朕从来看不透他。”慕容垂垂眸,盯着脚下一点,渐渐被雨浸湿,湿得浓墨重彩的石板路,喃喃自语:“朕不知道当年听到那番话,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就像朕不知道当年父王为何一意孤行,一定要去追那只白兔。一只兔子而已,你说,龙城中什麽奇珍异兽没有?”

老者沉默。他实在太老了,耳朵不中用,听不清慕容垂在说什麽。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段,他只听见了一个“兔”字。

为了不至于让皇帝陛下话语落地,只能搜刮记忆,找出一切和“兔”有关的人或事,胡乱答了一句。

“什麽?!”

冕旒相撞,撞出极为诧异的动静。

像是所有的东西,突然之间全部连在了一起。慕容垂猛地从阶上起身。

“我说,”老者不慌不忙,徐徐微笑——

“慕容元邕将军的属相,就是兔。”

皝十五年八月,尝畋于西鄙,因见白兔,驰射之,马倒被伤。还宫引太子俊属以後事。谓曰:“今中原未平,方须经建大事,委贤任哲,此其时也。恪智勇兼济,力堪任重,汝其委之,以成吾志。”以永和四年九月薨于承乾殿,在位十五年,时年五十二。冬十月,葬龙山,谥文明王。俊僭号,追尊曰文明皇帝,庙号太祖,陵曰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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