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之后说:“预定二十四号晚上洛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的位置。”
“什么时候联系洛先生?”他和我确认。
“我自己联系他。”我说,“我好像也从来没有了解清楚他在想什么。”
从不久前,我得到我的报应,改变了当下的所有的雨天开始,我周遭的一切都在以迅猛和难以想象的速度和方式,对我展开我从未了解过的另一面。
我骤然发觉,我对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存在着非常片面而浅薄的刻板认知。
其原因固然有他们的沉默,当然,我本身的忽视和理所当然的态度也难逃其咎。
我一直认为是晏云杉主动从中作梗,他是那个恶意破坏了我和洛棠感情的人,但事实上似乎并非如此。
我并不认为晏云杉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他向来不屑于此,他不需要谎言来获得任何东西。
所以说,洛棠才是那个主动接近的人,从我所了解的时间线追溯起来,或许比他表现出真正放弃我的态度的那天更久远。
晏云杉说他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无辜和纯洁,我无法确认也无法否认,却也没有任何立场指责。
因为我也同样认为,是我所做的事让洛棠彻底失望,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
我所做的一切确实过分得令人发指,如今回想起来,都不知该用什么借口为自己开脱。
我固然难以接受欺骗和算计,但就算是他做出主动背叛我的事情,也都是情有可原,毕竟先犯错,先欺骗,先背叛,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的人都是我。
我无从怪罪他,就算被欺瞒,也没有报复的立场和理由,我所能做的只有接受现实或放弃,重新定位我的态度。
就我所力能及的真相,重新定位,选择继续爱或是停止。
而这一选择的权力也并不在我手里,仅仅取决于我的心。
我给洛棠发了短信。
用的是不常用的那个手机号,我的常用号码和联系方式都已经被他拉黑。
飞机上的信号并不好,消息转了半天我才听见代表成功发出的音效。
关于是否会被回复或是答应,我并不抱多大的期待。
但我直觉这次我会得到我想要的回应,因为如果晏云杉说的是事实,那么洛棠就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对我无动于衷,厌烦至极。
就当下的心情,当然是喜多于忧。
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陆鹤闲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看起来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他没什么好气地扫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陈谨忱,不过没说什么,细眉微拧,把我从位置上拽起来,说:“走了,去医院。”
等到上了车,他才忍不住了似的,对我说:“有换助理的打算吗?”
陆鹤闲指了指坐在前排的他的助理:“你以前不是说过想要我的助理吗?我派给你。”
目前我没有换的打算,所以我很坚决地拒绝了陆鹤闲的无理提议:“换了下次我被绑谁给你报信?”
陆鹤闲一脸不爽,“不会有下次了。”然后补充:“你不换,我就只能替你盯着他了。”
“他干什么了你要盯着他?”我是个护短的人。
陆鹤闲牵动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并未抵达眼底,反而让人脊背一凉,比不笑时更显冷峻。
他垂眸看着我,语气轻缓,“因为他没干什么,所以他才会和你坐在一架飞机上。”
“你……”我暂时忍下所有想说的话,决定回到玉兰陵再和他详谈,我给予他的暂时豁免权并不代表他的无罪。
陆鹤闲当然也在“存在着非常片面而浅薄的刻板认知”的范围之内。
从“越轨”事件之后,我发现我其实并不像我想的一样了解他。
我曾以为我们是同根生出的两棵树,枝叶交错,每一阵风都被共同感知,无法隐瞒彼此任何,我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我至今仍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陆鹤闲将我从禁闭室带出来的时候的表情。
担忧,心疼,爱意,关切。他的杏眼被湿意浸透,仿佛也在为我感受到疼痛,与我感同身受。
我的哥哥。
这个世界上毫无疑问的,最爱我,最关心我的人。
我对他怀抱着最纯粹和最理所当然的信任,所以才会在看见空空的通知栏的时候毫无怀疑,直接认定自己已经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