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似诅咒的力量
影向山的沿途散落着绯色的花瓣,随着靠近山顶,道路逐渐平整,出现了朱红色的神龛与鸟居。
漆黑的翅膀在少年的脚步声中短暂地惊动立起,乌鸦随着他身後带起的风的轨迹跟随了数尺,又重新落回地面,仿佛他从未到来。
跑过最後的鸟居和不知名的银红色装置,风间华停在神社的门口,扶着膝盖喘息;没等他呼吸平静下来,又是一阵羽翼盘旋的声响。
他虚握着拳抵住口鼻,瞳孔略微放大。
碎片没有带来新的记忆,却能让他定位到与之相近的信息。回忆仍在翻搅——断续的记忆片段中,他质问着自己的来处:“我存在的意义?”
此刻,狂奔之後,这具身体所有独属于“人”的反应,都在叫嚣着一个事实: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微微发热的肌肉和关节……
无论他是何等存在,既然和人类一般无二,他便要以“人”作为自己的定义。他拥有选择的自由——
选择便是他存在的意义。
改变不幸的机会就在眼前,他知道要节制自己的力量,但机会就在那里。
无法获得结果也好,将力量耗尽也好……他想把每个机会当成最後一次去认真对待。
“宫司大人——”引路的巫女招呼在神樱树前沉思的背影,“您有客人来访。”
八重神子抖了抖双耳,转过身来,与浅发的少年对视,“怎麽这个时候来找我。你不是忙着处理奉刀祭上的问题?遇到什麽意外了?”
风间华点了点头。
“遇到意外才想起我……唉,你们兄弟俩的冷漠真是一模一样啊。”口中抱怨,宫司大人的目光却定在了风间华背着的刀上。
风间华的双眸微亮,借助双重的视野看见倾奇者身边的情况——负责锻造的枫原和赤目没有出现异常,早些时候直接接触刀刃的风间华自己同样没被影响。如果不满足某些条件丶并且把它握在手里,它应该会保持安全的状态。
他配合她将刀平举在双手里,将上面厚重的晶壳散去些许。
“这是御神刀的试作?”她问。
“是。”
“糟糕的力量。”八重神子皱着眉头,嫌弃地将手隔空虚按在刀上,“但是凭我的能力,能从残馀痕迹看出有东西已经是极限了。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询问将军大人吧?”
风间华再次点了点头,“我会负责查清。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现场发生了那样的事,鸣神大社近期是否也出现了“妖怪附身”的情况?
八重神子听他说完,如实相告:“依你所言,那个丹羽家的小辈身上的异状,的确和附身有共同之处。近日里,民衆寻求巫女祛除邪祟恶灵之类的事,确实有所增加。”
“那是妖吗?”
她摇摇头,“比起往日,这些事件中没有出现妖怪活动的痕迹;各族里也没什麽动静。稍微有些能力的见习巫女都能解决的情况,要不是频繁出现,哪会值得特意针对?我原本打算赶在这两天调查一下。”
说着,神子的眼神落在了风间华的脸上。
後者立刻会意:“又要委托我?”
“因为你恰好查到了这件事。”她无辜地摊手,“而且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八重神子顺势出言调侃,“是被那位自视甚高的‘殿下’好好照顾,过了一段很滋润的时光?”
“他没有自视甚高。”风间华认真地反驳。那是个很好的人,这个词未免有点言过其实。
“是是……”八重神子不胜其烦地随意应和,话落又不禁感叹,“或许真是这样吧,你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在你面前,他真的只是个平凡的稻妻人。”
没有高傲冷漠的外壳,而是平静的丶随和的……一个很好的人。
她拍拍风间华的肩膀,“你最好能一直顶在前面,我可不想再面对那些阴阳怪气了……呵。”
回忆起上次见面,他与她初识时的那句“缘悭一面”,风间华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闭上眼睛。
“我不会再离开的。”他说,“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从未离开过他。”
只是……总会有形势所迫。
他上山之前遇到的碎片,是想提醒他这一点吗?
风间华无从验证。他和八重神子讲起自己的遭遇,讲起他在璃月得到的帮助,还有被留在璃月的人偶182的躯体。
“有那位仙人的帮助,我即使回想起一些比较危险的记忆,也不会轻易碎裂。”
在往生堂,二人临别时约定对彼此的身份保密。至于八重神子会不会猜到仙人的身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