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37章 茫然与无措（第2页）

“反正我妈说……没什麽大问题，就是突然咳嗽得厉害。”

可任载阳并不知道，他的父亲由于抵抗力太差，不幸感染了流感。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又遭遇了严重堵车，最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已然离开了人世。

“砰！砰！砰！”一阵急促且沉重的敲门声，如重锤般砸在寂静的空气中，与方才苏柏宁那清脆的敲门声截然不同，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急迫与力量，显然是有人在门外正用拳头奋力砸门。

任载阳和苏柏宁瞬间警觉起来，两人下意识地紧紧拉住彼此的手，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缓缓朝着门口挪去。

“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愈发急促，像要冲破这道门的阻碍。任载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哆嗦，本能地躲到苏柏宁身後，眼神中满是惊恐。苏柏宁赶忙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噤声，自己则蹑手蹑脚地靠近猫眼，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门外的不速之客。

“是个女的，我以前从没见过她。”苏柏宁凑到任载阳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温热的气息扑在任载阳的脖颈上，却丝毫没能驱散他心中的恐惧。

“陌生人？不会是来抢劫的吧？”任载阳声音发颤，满心的揣测让他愈发紧张。

“抢劫哪会这麽明目张胆，依我看，可能是来要债的。”苏柏宁努力稳住任载阳的情绪，轻声安抚道，“别怕，就跟她说她走错地方了。”

“这样可以吗？”任载阳眼中满是怀疑，但当他看到苏柏宁眼中那坚定的神色，仿佛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丝光亮，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最终选择信任苏柏宁，打算尝试一下。

“怎麽不行，看我的。”苏柏宁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你敲错门了，我们没有欠债！”

任载阳吓得赶忙捂住苏柏宁的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干嘛啊，你这样直接说出来跟自首有什麽区别，会暴露的！”

“那怎麽办？”苏柏宁也跟着压低声音，脸上满是焦急。

任载阳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那个……你应该是敲错门了吧，我们家人都死光了，在外面也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购买任何上门服务，所以不可能有人找上门的，你快走吧。”

“你真行，说的比我还离谱。”苏柏宁忍不住嘲讽道。

“那这种情况说啥都不合适，还不如一棒子打死，彻底让她死心……”

两人正争执不下，门外的人终于开了口。

“死小子，胡说八道什麽呢，快开门！”

“小姨？”任载阳满脸震惊，眼睛瞪得老大，一旁的苏柏宁同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麽难以置信的事。

推开门，任载阳的小姨于文静站在门口。仔细端详，能看到她原本精致的妆容已有些花了，睫毛膏晕染在眼角，像是刚刚痛苦过一场。

“死小子，敲门敲半天了也不知道开门。”于文静带着几分气愤，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哽咽。

“那我怎麽知道是你来了嘛……”任载阳满心委屈，可更多的是心底那抹难以言说的心虚。如果刚才自己不那麽懦弱，鼓起勇气去看一眼猫眼，又怎会闹出这麽大的乌龙。

“别说了，时间紧迫，赶紧穿衣服跟我走。”于文静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焦急。

任载阳满心疑惑，不禁问道：“去哪啊？”

“去医院，你爸他……”于文静默默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了无尽的沉重。任载阳心中一沉，瞬间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他二话不说，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随後便跟着小姨匆匆往医院赶去。

临走前，苏柏宁伸手拦住任载阳，迟疑片刻後，一脸坚定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任载阳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转头看向小姨，小姨权衡过後还是选择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夜晚的急诊室，弥漫着药物发酵的刺鼻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们走在空荡的走廊上，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在寂静中格外响亮，像是一记重锤用力敲在人心上。耳边不时传来器械运作的嗡嗡声，还夹杂着从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那麽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缓缓攥紧任载阳的心。

他们沿着地面标识，机械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彼时，那里早已站满了人，大多是家中平日里较常来往的亲戚，妈妈和姐姐面色苍白地站在病房门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任载阳其实在心底已经隐隐知道发生了什麽，但在亲眼目睹之前，他仍心存一丝侥幸，试图和内心做挣扎，希望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可怕。

然而，当他终于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病房门口时，眼前的一幕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父亲，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那些管子像是恶魔的触手，无情地缠绕着父亲。妈妈和姐姐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在她们脸上肆意流淌。那一刻，任载阳才彻底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原本只是轻轻拉着苏柏宁的手，此刻瞬间用力握紧，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苏柏宁敏锐地察觉到任载阳的情绪变化，赶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姐姐搀扶着哭得浑身瘫软的妈妈，带着哭腔对任载阳说：“载阳，快进去，再看爸爸最後一眼吧。”

任载阳的脚步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死死束缚住。他望着病床上的父亲，眼神中满是惊惶与陌生。虽然在他的记忆里，很少存在父亲的身影，但他依稀记得，父亲为了赚钱四处奔波，却依旧透着无尽的活力，仿佛永远不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可如今眼前的父亲，全然没了往昔的模样。即便後来因病瘫倒在床，成为植物人，可那时的父亲，脸上好歹还留存着一丝生气，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像是在倔强地证明他还与这个世界有着联系。

但此刻，父亲的面容宛如被抽去了所有色彩的画，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散。那紧闭的双眼，再也不会如往昔般，在看到他时，瞬间亮起温柔的光芒；那曾经坚毅的嘴唇，如今也变得灰白干裂，再也无法对他说出一句关切的话语。

任载阳只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每挪动一分都似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他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心中被无尽的害怕与不安填满。

“别怕，那是你的爸爸啊。”苏柏宁轻声安慰道，随後紧紧握住任载阳的手，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我陪着你。”

任载阳在苏柏宁的鼓励下，终于鼓起了一丝勇气，脚步迟缓而沉重，一点一点地往病房里挪动。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就揪紧一分。直到他终于走到父亲的身边，这才看清父亲那张脸，满是褶皱，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看到这一幕，任载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他颤抖着伸出手，像是触碰一件无比珍贵却又随时会破碎的玻璃瓶，轻轻触碰父亲的身体。然而，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如遭电击，手迅速缩了回来。父亲的身体冷得刺骨，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麽，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眼神中满是茫然与不知所措。

是啊，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做什麽呢？他什麽也做不了，他能做的，只有坦然接受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