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40。陈旧的错误以及新的对谈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骤然失去的踏空感以及接受现实的漫长煎熬,再到重逢前後的担惊受怕,以及几分钟前才知道的,差一点自己就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卢昀清的痛苦,全都浓缩在这个拥抱里。
这样浓烈的感情流入卢昀清的身体里,那块长期干涸的土地底下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他应该学会拒绝这种短暂的丶成效快但副作用强的安慰剂,但一碰到盛世弋,那道防线和阀门就变得形同虚设,尽管理智上想的是一出,实际上做的又是另一出。
盛世弋把眼泪鼻涕全都蹭到卢昀清衣服上,声音闷闷地问:“现在还会有那些不好的想法吗,昀清?”
卢昀清看着他的眼睛:“不会了。”
说不上彻底痊愈,但至少比刚到洛杉矶那时好了千百倍,从卢玮恩那里脱离出来後,他冥想丶阅读丶参加互助会。。。。。。用尽一切办法疗愈自己,生活有了新的目标。
他没有说,见到盛世弋後感觉更好一些,但一想到还是要告别,他的情绪又会变得很差。
平静地跟盛世弋相处,平静地跟盛世弋说再见,那是他自己要做的课题,不是盛世弋需要帮他解决的事。
不能因为盛世弋善良,就将一些东西理所当然地压在他身上。
这是这些年卢昀清对自己的反省。
二十一岁的卢昀清会操纵人心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二十八岁的卢昀清不会。
盛世弋吸吸鼻子,半张脸埋在他怀里,眼睛红红:“那就好,我为你高兴,昀清。”
私欲像章鱼触须,砍断了又长出来。
卢昀清深呼吸:“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盛世弋不情不愿地撒手,看着卢昀清去洗手,换了件长袖T恤,重新戴上腕表,坐回餐桌前,吃他的早餐。
咖啡没喝两口,盛世弋问:“不喜欢吗?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美式,口味变了?”
“嗯,都不喝了。”
“那我再给你热杯牛奶。”盛世弋起身,从冰箱揣了瓶牛奶出去了。
卢昀清低着头认真吃他那份三明治,咀嚼不出什麽味道,只是机械地进食。第六口咀嚼第八次,盛世弋回来了,还是将牛奶揣在怀里,递到手里是温热的。
盛世弋来回一趟就从伤感中抽离出来了,兴致勃勃地对他说:“过几天你的房子就修好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麽礼物?”卢昀清用牛奶就了最後一口三明治,佛卡夏外皮烤得酥脆,牛肉很新鲜,甜椒酱跟芝士奶酪碎混在一起口感很和谐,是近期他吃到的最好吃的三明治。
“留个悬念,不过你很快也知道了。”盛世弋对他眨眨眼。
回国前一天,他们去了saus,房子修缮完毕,这个速度不知道耗费了几倍财力,卢昀清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窗前的那架斯坦威。
盛世弋摸了把漆黑发亮的琴身:“昨天才请的大师调音,你弹弹看,感觉会不会更好些?”
卢昀清在钢琴前坐下:“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对呀。”盛世弋站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满意,只有斯坦威才配得上卢昀清,那麽优雅,沉稳,“而且摆放也有讲究,你看。”
盛世弋指着卢昀清面前那块,朝向窗外,正好能映出一整片的蓝天:“这样你看着天空弹,心情也会变好些吧。”
卢昀清的手压在琴键上,一直没动,盛世弋便有些担心地问:“怎麽了,不喜欢吗?”
“不是,喜欢。”卢昀清手指按下去,悠扬的乐音倾泻而出,盛世弋听得津津有味,盘腿坐在地毯上。
卢昀清刻意不去记住眼前的一切。
美好短暂的事物。
很快会消逝。
盛世弋打算今晚就在saus留宿,明天一早Asher会开车来接他们去机场,卢昀清由他去了。晚上他们在餐厅共进晚餐,盛世弋拿了瓶威士忌,沿着大道散步回家,月亮高悬在头顶,两人的手时不时碰在一起。
回到家,盛世弋倒好两杯威士忌,卢昀清说:“我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