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14章 寒冬初雪（第2页）

第二天，两个人约好一起去学校，在此之前，他们还不忘顺道检查昨天放好的东西。不出所料，那个大号购物袋不见了。

“你看，我就说会有人偷吧，你还不相信。”苏柏宁说道。

“现在的人都穷到这种地步了嘛，连袋子都要偷。”任载阳明显有点不可置信，因为小偷甚至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只拿走了袋子，不过由此至少可以判断，小偷不可能是小孩。

“你说会不会是高奶奶？”任载阳猜想，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老年人是最喜欢收集袋子和瓶子的，而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老年人又屈指可数，除高奶奶外，他确实再没见过其他老人。

“下午再说，现在还是先去学校吧，马上迟到了。”苏柏宁其实并不想太较真，毕竟只是丢了个袋子而已，家里还有很多，再拿一个就是了。可任载阳却不这麽认为，他始终觉得，自己的东西永远都是自己的，别人没资格霸占，因此，他势必要夺回袋子的使用权。

放学後，任载阳本打算拉着苏柏宁直接去高奶奶家，巧合的是，他们刚一进院子，就看到高奶奶在花坛附近，任载阳便快步跑到人家跟前，果不其然，袋子真在高奶奶这里。

“奶奶，这袋子是我们的，可以还给我们嘛？”任载阳对高奶奶说道，高奶奶并没有理会他们，她只是自顾自地将那袋子埋入土里，这一举动令两人十分疑惑。

“上回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捉弄您，对不起。”任载阳以为高奶奶还在生自己的气，便主动向她道歉。

高奶奶拍拍身上的泥土，转头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两人，任载阳和苏柏宁被吓到後退了几步，随後，高奶奶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眼角泛起泪花，她的嘴唇不停颤抖，欲言又止，终于，她忍着悲痛开口道：

“我年龄这麽大了，儿子带着儿媳妇跑到外地，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从来不求有人能够照顾我，我只希望能有个伴儿……”话音戛然而止，她哽咽住，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像流水一般不受控制，“凭什麽……凭什麽我养个狗就全来针对我”

“我们知道您一个人住非常孤单可怜，所以……”任载阳本想安慰高奶奶，他想如果高奶奶愿意的话，自己和柏宁可以当她的孙子陪在她身边，不至于让她那麽孤单。

“谁说我可怜了？”谁曾想高奶奶直接打断任载阳，她咬牙切齿地说：“院里怕狗的人比较多，我就趁着每天早上人少的时候去遛狗，没有碍着任何人。捡回来的那只狗每次在楼道里叫时，我也会第一时间跑出来制止……”高奶奶的声音变得愈加颤抖，眼里止不住往外流，“它只是个狗而已，能有什麽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它回来，是我害了它……”

任载阳抓住苏柏宁的衣袖，他此时感到不安，苏柏宁也不敢回应高奶奶的话，两人都沉默不语，高奶奶拿起铁锹，重重地砸在地上。

“现在狗死了！你们就都高兴了！那可是一条命！一条命！把一条命活生生害死还是人吗！”

两人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随後不可置信地再次询问：“您……您说……欢欢死了？”

高奶奶将袋子打开，里面正是欢欢和狗宝宝的尸体，那麽冰冷，那麽触目惊心。任载阳和苏柏宁的瞳孔在一瞬间突然放大，两人很难相信，明明他们昨天还在一起玩耍，今天怎麽就全离自己远去了呢？

高奶奶告诉他们，最近巷子里的老房翻新，有许多收拾出来的空房便出租给了那些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昨天晚上，几个小夥子带着各自的女朋友从外面喝酒回来，正巧碰到欢欢带着小狗们在外溜达。几个女孩大概是觉得小狗非常可爱，打算将其全都抱回家去，小狗们刚满月不久，尚未断奶，欢欢怎能放任几人带走自己的孩子，于是它便冲上前咬住其中一个女孩的裤脚，结果人家一个不注意，将怀里的小狗摔在了地上，欢欢见状，发疯似的冲几人吼叫，像是在为自己鸣不平，这一举动无疑惹怒了在场的几个小夥子，他们拿起一旁的铁锹，当场将欢欢打死。

可怜那几只小狗，才刚出世便亲眼目睹母亲被残忍杀害。而那几个牲畜不如的东西见欢欢彻底没气儿後，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觉得没有过瘾，便将魔爪伸向这些刚满月的小崽子。

等高奶奶第二天下楼时，那一地的血肉模糊，实在不堪入目，她真的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能如此狠毒。

任载阳和苏柏宁听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本用作玩耍的布袋，如今却成为小狗们的裹尸袋。

“太可恨了，我找他们去！”苏柏宁攥紧拳头，准备朝出租房的方向走去，结果被任载阳拦住。

“别冲动，你单枪匹马怎能敌得过他们呢？”任载阳提议去找物业，或者报警，苏柏宁觉得任载阳言之有理，可此话刚一说出口，就遭到高奶奶的否定。

“你们两个小屁孩太天真了，以为我老糊涂了，没去找吗？是人家根本不愿意帮我这个老太婆！”高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停地在用力跺脚，显得那麽无助，是啊，谁会管几只狗的死活呢？况且这狗在先前确实有过扰民案底。

在看到高奶奶濒临奔溃的状态後，两人也终于控制不住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他们恨自己太过弱小，没有能力饲养和保护自己的小狗，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为小狗们送终，祈祷它们的来世将不再拥有苦难，而是充满幸福与爱。

“我们什麽时候才能长大啊？”任载阳坐在小土堆跟前，蜷缩成一团。

“怎麽突然问这个问题啊？”苏柏宁感到疑惑。

“你傻啊，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做主，就可以把流浪狗接回家养，那样的话……那样的话……”任载阳忍不住又掉了几滴眼泪。

“你是想说，如果一开始妈妈让我们把欢欢接回家养，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对吗？”

任载阳点头默认。

“我妈妈说，万事都有它的定数，有些事没有办法靠人力去避免，我们只要坦然面对并接受就好。你想啊，即使欢欢被接回家养，它也会生病啊，到时候不还是会离开我们吗？”

“可就算那样，至少它还可以死在我的怀里，也不至于走的那麽痛苦。”

那年隆冬，天气格外寒冷，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已经将那个小土堆掩埋，放眼望去，只剩一片白雪茫茫。

【作者有话说】

鲁迅曾说过：“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转瞬即逝，我们能做的，只有大胆面对并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