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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事与愿违（第1页）

第75章事与愿违

毕业後，任载阳并未如预期般返回蓝城，而是选择留在长京发展。在万家禾的引荐下，他顺利进入了一家杂志社，主要负责期刊的漫画创作，而万家禾则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的责任编辑。

此时的他，与苏柏宁分手已有两年之久。尽管时间如流水般逝去，他依然会不时回想起那段与苏柏宁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他们曾有过那麽一段令人难忘的岁月，可为何美好总是如此短暂？他始终无法理解。

那一晚，任载阳紧紧地抱住苏柏宁，不愿意放开他。他声嘶力竭地质问苏柏宁为何要分手，然而对方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起初，任载阳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几乎每天都给苏柏宁发信息，试图联系上他，甚至亲自去他家找他，但苏柏宁始终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仿佛一阵轻烟，彻底从他的世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渐渐地，任载阳也感到厌倦，他不想再继续纠缠苏柏宁。于是，在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他默默掏出手机，删除了苏柏宁的所有联系方式。

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转，映出一张释然的面容。从这一刻起，他将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属于自己的黎明。

後来，于文清打来电话，无意间提起苏柏宁要搬家的消息。任载阳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却仍故作轻松地应了一声。

“为什麽搬家？搬去哪儿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却又在尾音处泄露出几分急促的喘息。

“他毕业後在县城中学教书，打算在那儿定居。他妈妈想着搬过去也好，母子俩互相能有个照应。”于文清解释道。

“嗯，挺好。”任载阳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你呢？在那边过得怎麽样？”

“挺好的，您不用操心。”

“我怎麽能不操心？”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要按时吃饭，别总熬夜。钱不够了就跟我说，知道吗？”

“妈——”任载阳拖长了音调，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我都多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先不说了，手头还有工作。”

挂断电话後，任载阳仰面倒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天花板上的水渍在昏暗的灯光下晕开模糊的轮廓。

现实往往比想象更为残酷。任载阳曾满怀憧憬地来到这座繁华都市，以为等待他的是无限机遇与精彩人生，却不曾想最先迎接他的，竟是生活的重锤。

长京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任载阳的栖身之所却蜷缩在城市边缘的阴影里。这间十平米的出租屋，是他花了整整两周时间，踏遍大半个城区才寻得的容身之处。斑驳的墙皮，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一个摇摇欲坠的衣柜，这就是全部家当。最令他难以适应的是每层共用的公共卫生间，夏天还好，冬天天气很冷，他每次去上厕所还得裹一层大衣，非常不方便。

其实一开始，万家禾提过和任载阳一起合租一套大房子，但任载阳内心不太想和万家禾住在一起，便以各种借口回绝了。

在这座消费主义的乐园里，任载阳活得像个精打细算的会计。早餐是便利店临期打折的饭团，午餐是公司楼下最便宜的素面，连乘坐地铁都要精心计算换乘路线。每个月底，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数字，他总要把“必要支出”和“非必要支出”反复划来划去。有次交完房租，银行卡馀额竟只剩三位数，他在ATM机前站了很久，直到後面的人不耐烦地咳嗽。

但生活总会逼人长出铠甲。他渐渐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生存法则：熟知各个超市的打折时段，能把优惠信息倒背如流；宁愿早起两小时坐公交车，也尽量不去坐按里程计费的地铁和出租车；甚至练就了在便利店关门前“捡漏”的本事。最艰难的时候，他连续吃了一周的打折便当，吃到後来闻到味道就想吐。

即便如此，每当华灯初上，任载阳站在天桥上看车水马龙，依然会觉得这座城市美得惊心动魄。他知道那些亮着灯的写字楼里，藏着无数和他一样的追梦人。口袋里的钱只够买瓶矿泉水，但心里装着整个星空，这就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天晚上，任载阳正全神贯注地伏在桌前赶稿，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手中的画笔不禁一颤，致使线稿上出现了一道歪斜的痕迹。任载阳用力掐了掐自己的人中，随後将画笔重重地掷在桌上，好像将两只脚重重砸在地上一般走向门口。

“谁啊？”他大声问道。

“是我。”万家禾小心翼翼地回答。

任载阳瞥了一眼时钟，现在已是深夜，究竟是何等大事还劳烦万家禾亲自登门造访？他满心疑惑地打开门，只见万家禾局促地站在门口，面露难色。

“发生什麽事了？”任载阳关切地问道。

“进屋再说。”万家禾边说边准备脱下皮鞋，“拖鞋在哪儿呢？”

任载阳转身说道，“不用换拖鞋了，直接进来吧。”

“这怎麽好意思，会弄脏地板的。”万家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任载阳尴尬地挠了挠後脑勺，“其实……我家只有一双拖鞋……”

“啊……原来如此。”万家禾又将脚缩回皮鞋里。

任载阳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旁，示意万家禾坐下。万家禾坐下後，任载阳直截了当地问：“到底什麽事？”

万家禾从包里拿出任载阳上周交的线稿，放在桌上，“你的稿子被主编驳回了……”

“什麽！”任载阳震惊不已，只有他自己清楚，每一幅画稿都倾注了他多少心血。

“主编觉得你的剧情太过平淡，缺乏新意。”万家禾又掏出近期的数据报表，“这是你之前几部作品的销量，说实话，都比我预期的要低。”

“这怎麽可能……我觉得我画得挺好的啊……”任载阳沮丧地低下头。

“或许十年前，你的作品能大受欢迎，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万家禾耐心地解释。

“不同了？”任载阳更加困惑，他一直以为画漫画是随心所欲的事，想画什麽就画什麽，没想到并非如此。

“是啊，画漫画不是你想画什麽就画什麽，而是要根据读者的喜好来创作。”万家禾从包里掏出几本近期热门的漫画，题材各异，但都不是任载阳喜欢的风格。

“算了吧，这些我都不太喜欢，我还是想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虽然销量不高，但也不算差。”任载阳将漫画还给万家禾。

“确实，你的作品销量不算低，但公司里其他作者的作品销量都比你高得多，而且你至今没有一部有影响力的代表作，主编也很头疼。”万家禾说道。

“这跟我有什麽关系？他们画得好是他们的事，我画什麽妨碍到他们了吗？”任载阳有些不服气。

“你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你能分清爱好和职业的区别吗？”万家禾有些激动，“漫画现在是你的谋生工具，你得靠它赚钱！赚不到钱，画再多也没用。”

“难道在你眼里，画漫画只是为了赚钱和出名吗？”任载阳小声反驳，“我又不指望赚大钱，够养活自己就行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万家禾提高音量，侧身凑到任载阳面前，“别装清高了，你以为你是陶渊明啊？再这样下去，你连饭都吃不起了。”

“那我怎麽办？我不喜欢这些，又怎麽能画好呢？”任载阳懊恼地说，人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总是充满抵触，但如果要创作相关题材的作品，就必须接触相应的事物，否则根本无从下手。

“就算不喜欢也得逼着自己喜欢，不会画就去学，总会有办法的。”万家禾站起身，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主编说，如果你的作品销量再提不上去，就只能开除你了。抱歉，我也不想让你做不喜欢的事，但我无能为力。”

万家禾说完便离开了，房间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任载阳独自坐在书桌前，望着自己创作的每一页作品，这些都是他的心血，耗费了他无数个日夜，却被人轻易否定，成为一文不值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