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又止住了话音,故意似的。
我只能颤颤地续上:“换什麽?”
他马上流畅接话:“我要师尊给我立一个牌位,就供在家里,要每日都给我上香,还要念我的名字。”
这只男鬼真的好过分啊。
分明是在记仇吧?是针对我刚才捂耳朵的举动的报复吧?
但被狠狠拿捏住的我也只能咬牙妥协:“……行。”
都已经答应他这麽过分的要求了,他却还没有放开我的打算,我只好出声提醒:“可以放开我了吗?”
“再抱一会儿。”他很流氓地回。
我……忍!
容他放肆了片刻,在我接二连三的催促下,他终于暂且放过了我。
身体不再被桎梏,我立刻夺门而出!
他反倒心情不错的样子,悠哉游哉地跟在後面。
回到座位时,云远满脸诧异地盯着我:“怎麽跑这麽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鬼追了。”
我:“……”
他这张嘴还真是,一说就中啊。
我有心无力地冲他摆摆手,疲惫叹气:“快别提了。”
“不会真撞鬼了吧?”云远一顿,马上眉头紧皱,风声鹤唳起来,“还纳闷你怎麽去这麽久呢,不会吧?医院真的那麽容易闹鬼吗?”
他越说神情越紧张,看向四周的眼神都变了。
那只刚逞凶不久的男鬼就坐在我身侧,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样儿,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将他供出去,笃定了只有我能看见他,别人都拿他没办法。
我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尤其在他刚露了一手的情况下,于是按住紧张兮兮的云远,睁眼说瞎话:“没有,怎麽可能呢,世上怎麽会有那麽多鬼怪?”
是啊,怎麽偏偏让我遇到了一个。
云远也不过是突如其来的大胆猜测,闻言很快就放松下来,笑着感慨:“你还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啊,看来这两年的工作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你。”
其实早就不是了,但我不会承认的。
挂第二瓶水的时候,云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不想和旁边那位外表看起来又一副人畜无害的男鬼大眼瞪小眼,干脆也闭眼假寐。
但由于心太乱,努力了很久也没有睡着。
点滴都打完後,时间也很晚了,我将云远送回他家,他看一眼手表,坚持要我留宿。
正好我也不想回家独自一人面对那只阴晴不定的男鬼,于是欣然住下。
洗漱後,云远拍了拍他刚铺好的床,格外得意地邀功:“我这床垫可是新买没几天的,除了我,你是第二个享受它的人,怎麽样,够意思吧?”
我上床的动作一顿:“那我岂不是抢先你女朋友?要不我还是睡客房吧。”
云远急了:“我和她又没到同居那一步,只是在双方父母的强烈要求下试着交往看看。你又不一样,从小到大,我们睡一张床还睡得少了?”
“那也没有特别多吧,不过你都这麽说了,那我就上来啦。”我放心一点,不再犹豫地爬上床,一人各占一个枕头。
晚上折腾这麽一通,都挺身心疲累的,云远也没有那麽多力气说笑聊天,很快就困得直打哈欠,沉沉睡去。
我也开始犯困,毕竟吃了感冒药,也有助眠的成分在,但就在我将睡未睡时,身後忽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师尊,你再面对着他睡觉,我真的要对他不客气了。”
“!”突如其来的狠话顿时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我缓慢转身,果然又看见了那只阴魂不散的男鬼。
我紧张地在被窝下攥拳,心塞地压低声音:“你丶你什麽时候出现的?”
进云远家时他分明不在,当时我还以为是客厅一角的那尊威严的关公像起到了震慑作用,还想着明天也去请一尊的呢。
“方才,”他缓缓啓唇,眼神不悦,“一来就看到师尊和别人同榻而眠,真是令徒儿好生伤心。”
伤心个鬼!
我可没从他脸上看出伤心来,狠心还差不多!
这话当然也不能直说,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我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小心询问:“你不会……打算一整晚都躺在这里吧?”
他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唇角上扬,昭示着愉悦之意:“我要和师尊同眠。”
可我不想和一只鬼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啊!
能不能来个神仙收了他啊!
他也太他妈得寸进尺了!
然而尽管内心在汹涌咆哮,但我面上还是很怂的。
我压抑住滔天的负面情绪,试图和他讨价还价:“你看其实你也不需要睡觉的吧,外面夜色那麽好,不如你出去看看?你这样躺在我旁边,我怎麽睡得着啊?我要是没睡好,第二天醒来就会没有精力,那也就不能去给你定制牌位了,没有牌位,还怎麽给你上香?那你也就收不到香火,对不对?”
他似乎被我一大串的碎碎念逗乐了,眉梢眼角都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随後,他用带着笑意的嗓音,淡定地向我丢来一记惊雷:“也不是不曾一起睡过,师尊慌什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