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眼中若隐若现的委屈是怎麽回事啊喂!
我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拔腿就跑。
外头艳阳高照,不知名男艳鬼并没有不依不饶地跟上来,他或许也知道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打定主意要长久蹲在我家门口了。
大马路上熙熙攘攘,我放慢了小电驴的速度,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那个家夥……脸色好像更苍白了点,一副很饿的样子。我心里还是很怕,但同时又很没道理地觉得他有那麽一丢丢可怜……
打住!不要再回想了!
到了店里,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询问王师傅:“那个……王师傅,你有见过鬼吗?”
当时王师傅的表情就活像见了鬼。
他停下手中的活,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仿佛在怀疑我是不是被附身或者夺舍了,正气十足道:“虽然干这一行这麽多年,但我还真没有亲眼见过……老板你突然来这麽一句真的有点瘆人啊!你不是说过你是什麽坚定的唯物主义,最不信这些的吗?”
昨天开始有点信了呢……我苦笑一声,心里拔凉拔凉地想,但面上还是坚强地稳住了:“就是问一下……”
王师傅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皱着眉头喃喃了句“不对劲”,忽然神神叨叨地绕着我走了一圈,狐疑地压低声音问:“老板,你是不是碰上什麽难缠的东西了?”
他慧眼如炬,还一副很想知道来龙去脉的样子,我却有点难以啓齿,只好含糊着应了一声。
“难怪!昨天可是你乔迁新居的大好日子,晚上你还特地来一趟……”王师傅恍然大悟地看着我,又似乎忍不住好奇,“老板,你真的……见到鬼了?”
“大概率是吧。”我有点後悔刚才问这麽一嘴了,脑子里又忍不住回想了。
“那鬼是你认识的吗?”王师傅更来劲了,“说不定是你家过世的老人或亲戚呢,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摇摇头:“我不认识他啊。”
“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吧,”王师傅往前凑了凑,仔细端详我面色,“我看老板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我无奈地指指自己,“哪有啊?”
心事重重还差不多。
王师傅“嗐”了一声,说:“我新学的成语……那什麽老板你别慌,只要不是来索命的恶鬼,把它送走不就好啦。”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我认真求问:“你知道怎麽送?”
“倒是听说过,”王师傅陷入回忆,“以前我老家隔壁村就有一户人家被缠上了,还请了神婆,据说是有什麽渊源,来他们家寻仇的,闹得挺凶,他家好几人都卧病不起,那神婆作了法,还给那鬼供了一个牌位,连着烧了大半个月的香火,这才放过了那家人。”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扪心自问,我脾气不差,真的没有和谁结过什麽仇。
那位男鬼,也不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相反还长得眉清……咳,长得还不错,感觉上应该不是索人命不眨眼的,而且他似乎也没有想要我的命……
昨晚的香火他并没有吃到,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指名道姓说是烧给他的还是被其他的鬼吃了,今晚再试一下吧,嗯……烧多一点!
“这麽多啊,”晚上临下班前,大许瞠目结舌地盯着我手里提着的最大号的袋子,还有心思开玩笑,“老板你这是开始沉迷上烧纸了吗?”
“没有。”话音刚落,小梁体贴又主动地伸手过来,要帮我把这袋沉甸甸的香烛纸钱提到停在门口的小电炉上,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大许,无需言语,眼神已经写明了四个大字——“看看人家”。
风风火火地回到小区,上楼一看,那位男鬼果然还徘徊在我家门口,原本他只是在看着某处出神,可能是在发呆。
但我刚出现,他的目光立刻追过来,灼灼的,叫人下意识想躲。
他这样锲而不舍地守在这里,我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他跟这房子有什麽不解之缘了,但这是个新楼盘,在我之前没有其他的房主啊……我只好先将这点怀疑的念头压下去。
那一袋东西是真沉,坠得我身体都不由自主往一边倾,出电梯才走没几步,对方忽然来到我身旁,好像很急,呼一下伸出两只手——
宽大无暇的长袖从眼下掠过,我心中大惊,顿时就把身体僵在了原地,屏气了好半晌,才後知後觉反应过来,原来对方只是想帮我提东西。
但他是鬼。
所以那双白皙的手只是徒劳地从我腕间穿过,他似乎不信邪,亦或不甘心,重复试了好几次,但除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带着凉意的轻风外,什麽都没留下。
不管是袋子还是我的手,他都握不到。
还好还好……我暗自呼出一口气,不敢再看对方阴沉又受伤的神情,加快脚步歪着身子冲到房门口。
又一次落荒而逃,也终究没能问出口,他姓甚名谁。
怕得不到回答,更怕真的得到回答。
冥冥中内心深处好像有一种暗示,不要去问。
一旦知道了他的名字,可能就更难将他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