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驰飞坐在了床头的角落里,他和吉苍身上绑着道具,分开睡也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这一张床上,他光想象那个画面就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的脊背抵着冰凉的铁床架,烦人的消毒水气味在鼻尖翻涌,吉苍在旁边哼着走调的小曲,手臂忽然擦过他僵直的大腿伸向床头柜——咔嗒一声,金属抽屉拉开的响动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做什么?”沈驰飞没好气地说道。
“检查环境。”吉苍倒是回答得干脆,紧接着,他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又开口说道,“看来每个柜子里应该都藏着东西。”
吉仓从抽屉里也取出了一张纸,随后,他悠哉悠哉地念了出来:“这是一份住院部守则。”
“1。不能私自离开病房。
2。做个听话的演员。
3。每日22:00准时熄灯,请确认床头柜上是否出现白色药片
4。营养餐车只会在19:00出现,其他时间送餐人员请勿开门。”
“这么看来,这个副本主要是遵守规则怪谈。”吉苍总结道。
唐吉吉的目光扫过墙壁,“屋子里有一块儿钟表,我们至少能知道时间。”
“第二条规则意味着什么?”胡可问:“扮演角色么,什么角色?”
“肯定会有提示的,我这儿应该还有一份线索。”孙乔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他打开了自己的床头柜,东西似乎藏得有点深,不得不伸出胳膊,努力地去捞。
四张床中间一共有三个床头柜,孙乔翻开了最后一个柜子,里面的东西比较厚,看上去有点像个日记本。
孙乔提议道:“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众人凑近,只见墨水在泛黄的纸页上洇出犹如狰狞爪痕般的字迹:
老天爷又在大发雷霆了,滚滚雷声震得窗框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破本子还是去年圣诞节护士站发的礼物——他们大概觉得写日记能治好我的妄想症吧。
沈先生今天把枕头抠破了,羽毛粘在他睫毛上像落雪的蝴蝶,吉先生一边哼着怪腔版的《玫瑰人生》,一边用绷带把沈先生颤抖的手捆在自己腰上。
他们总是沉浸在热恋之中,可哪有正常情侣会用手铐把腕子锁在床头铁柱上,旁若无人地接吻呢?
唐老头举着尿壶砸隔离窗的时候,雷声正劈在楼顶避雷针上。
这倔老头非说两个男人睡一张床会招天谴,可明明他床头贴的关公像都快被碘酒擦褪色了。
唐老头看沈先生最不顺眼,总想教训他。
沈先生胆子小得可怜,从来都不敢反抗。
沈先生的男朋友始终保持着猛禽假寐的姿态,直到唐老头的唾沫星子溅到沈先生颤抖的脚背时,他们会爆发激烈的争执。
今天药瓶爆裂的脆响比雷声更早降临。
当值护士冲进来时,吉先生正用破开的葡萄糖注射液瓶抵着唐老头浮肿的眼睑。
直到雷声吓得沈先生发出幼犬般的呜咽声,这声呜咽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精准地刺中吉先生的后颈,一瞬间,暴徒般的他瞬间变回了温柔的饲主。
争斗完全可以避免的,因为唐老头实在是太古板了。
当然,我却十分期待胡先生能够古板一点。
谁叫他是个偷窥狂呢?
胡先生恰好睡在沈先生的隔壁床,在他们夜晚恩爱的时候,他总会睁开眼去偷看。
我已经提醒过沈先生很多次了,但是他们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隐私。
好吧,看来大家都是病人,而且病得不轻。
吉先生今天把抗焦虑药片碾碎,溶进蜂蜜水里,沈先生舔勺子的模样,真像巷口那只流浪的狸花猫,可爱极了。
雷声炸响的瞬间,他会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迅速钻进吉先生的病号服里,后背凸起的脊椎,就像一串快要崩断的念珠,看得人心疼。
唐老头就是在这个时候,扯断了呼叫铃,可他那声嘶力竭的叫骂声,甚至都压不过空调外机的轰鸣,显得那么无力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