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灰扑扑的时候,加完班的萧承才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高高的瘦瘦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一刻他的心开始翻涌,打好的腹稿从好久不见,到你还好吗……什麽全部消失不见,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花。
他本能地朝着他走去。
他瞧着萧承突然加快了脚步,他顺着那边看去,一个男人带着一捧花下了车,他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恐惧重新席卷而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的腿不听使唤般地钉在了原地,他远远地瞧着萧承朝着那个男人跑去,他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从未设想过,会有这副场面。
时隔两年,他第一次,听到了萧承的声音,还是梦境里的语调。
“阿煜,怎麽才来接我。”
温柔又俏皮。
谢临的心理防线碎了个稀巴烂,本就是临时搭起来的漏洞百出粗制滥造的工程,现下浪花轻轻地一拍,轰然倒塌。
“去给你买花了,花店人好多。”
“答应我好不好,我真的很爱你。”
“好。”
谢临没听得太清,萧承说得到底是好还是行,只不过下一秒的动作,就向谢临诠释了他的选择。
萧承左看右看,突然踮起脚尖,在沈煜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临觉得时间似乎静止了,梦境片段加上那些记忆碎片混合的有棱有角,像是碎玻璃刀似的把他片了个一干二净。
他连手里的花都没拿稳,一不留神,就滑在了地上。
“诶……”
一位骑山地车的小孩不偏不倚地压过那束花,花朵瞬间黏在了地上,压印出了轮胎痕迹,红色的汁液就像是鲜血一般,四溢流淌。
小孩也因为平衡不稳,趔趄了下,他哼哼唧唧地翻下车找寻着家长。
小孩家长闻讯走了过来,瞧着地上的花,打量着谢临,冲道:“你这人怎麽回事?”
“没看到小孩在这骑车吗?想把我孩子绊倒吗?”他不爽地继续说:“就是为了孩子安全,才让他在人行道骑,你这人没长眼吗?”
他见谢临不说话,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气焰愈发嚣张,他说:“孩子这车要几万呢,赔得起你吗。”
谢临根本没有听清男子在说些什麽,只是望着萧承捧着花坐上了副驾驶,黑色的帕拉梅拉扬长而去。
那男人见谢临没有按他预想的话来说,不爽地推搡谢临,谢临吃了药本就晕晕乎乎的,他踉跄了一下,让一个瘦弱男子推得远远的。
男人见谢临仍是一声不吭地朝着别处看去,嫌弃般地说:“神经病。”
转而他又朝着小孩,说:“小宝,咱们离神经病远点。”
他苦笑了一下,神经病吗,他确实有精神病,他这样的人,怎麽能配得上萧承。
连花都没有了,他还怎麽见萧承。
啪嗒。
萧承的叉子不轻不重地落在瓷盘上,他望着谢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年,他对沈煜是什麽感觉,对谢临又是什麽感觉,他有些模糊了。
“是让你不开心了?以後不说了……”
谢临瞧着萧承放下了叉子,他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了萧承。
萧承语塞,一些话堵在了他胸口里,闷闷的。
他垂下了头,瞧着餐碟里的三明治,说:“什麽时候得的病?”
谢临脸色倏然转变,他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隐藏着眼底的情绪。
“快治好了,没多大点事。”
“我问的是什麽时候得的病。”